本是强国，中国是弱国。中国的利益，充其量不过是列强间的一枚棋子。弱国无外，一百年前的真理，也许一百年后依然是。

四天后，黎明之前，秦北洋、欧阳安娜，还有九色来到黎中心。秦北洋眺望埃菲尔铁塔——当时世界上最高的建筑，十九世纪工业文明的伟大成就。

他牵着安娜的纤纤素手，带着九色，拾级登上铁塔。三百米高空，不但眺望整个黎，还有凡尔赛宫和贡比涅森林，凯旋门、蒙马特高地、卢浮宫在内的无数伟大建筑，蜘蛛网般向四周辐出去，塞纳河是穿透整张网的一条光亮丝带。

“看，太阳升起来了。”

顺着秦北洋的手指，安娜极目远望残的法国东部，旭从森林与田野上空冉冉升起。她闭上眼，任由阳光泼洒在脸上，泛起金灿灿的花。

“北洋，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

“除了我，还有谁？”

“还有谁呢？对啊，顺着这个方向，再往前看一万公里，就是我们的中国！”

这微凉的太阳照亮了黎，七小时前，也照亮另一个遥远、古老而孱弱的国家。

欧阳安娜睁开琉璃色的眼睛：“今天是几号？”

“1919年5月4！”

忽然间，九色疯狂咬着主的裤脚管，发出灼烧的热量，两条前腿几乎要跳出瞭望台。埃菲尔铁塔另一边，黎无数屋顶的上空，飞来一只怪的东西——扑扇两对翅膀，撒旦与天使合体的兽，旧约时代的恶灵。

欧阳安娜认得这只怪物——并不来自耶路撒冷或美索不达米亚，而是北京房山坟王村“鞑摩坟”。

晨曦笼罩四翼天使，四扇翅膀反死的金光，收割世界战争中飘散在天空的亡灵们。

秦北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镇墓兽竟能在太阳下飞行了！

盘旋在黎上空的天使，转向埃菲尔铁塔而来。极目千里的兽眼，瞥见塔顶瞭望台上的少男少。四片翅膀的关节点，玫瑰般旋转绽开。秦北洋用力将安娜按倒在地。一百米外，四翼天使的羽翼间闪出四团火光，子弹撕裂空气，发出索姆河与凡尔登的啸叫，匕首般刺向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