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在学校食堂，花钱队？！”

秦渡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队？许星洲，这叫花钱购买服务。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花钱队是侵犯后面来权益的事。会被骂的。”

“但是，”秦渡把筷子递给许星洲，散漫道：

“——花钱买别刚买下的大排，叫做‘买二手’。”

“我买下他一开始买的那份，然后让他再重新买自己的，毕竟很多都会找室友代打饭，明明都是指向同一个结果，可是这样一来后面排队的感上接受度就会高得多——小师妹学着点。”

……

这不还是队吗！

队都要搞心理骗术，这个怎么回事……

然后秦渡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伸手在许星洲上微微揉了揉。

“好好吃饭吧，小师妹。”秦渡温和道：“大排挺不错，以后再带你吃。”

……

曾经的秦渡尖锐冰冷，犹如冬夜一巨月。

刚认识他时，许星洲其实不止一次感受到过，秦渡身上透出的痛苦。

——他应该是痛苦于自己的存在、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厌恶‘秦渡’二字与生俱来的优秀和扭曲，又厌恶这个连自己都厌恶的自己。

许星洲甚至冥冥地有过一丝感觉：秦师兄以前根本无所谓活着，更无所谓死去。

——那想法，并非不能理解。

毕竟许星洲所能想到的一切几乎都在秦渡的舒适区之中：地位、金钱和物质，而他又极其的聪明，犹如《旧约·创世纪》中被逐出伊甸的与他们的子孙：他们聪慧过，被降下名为别塔的永恒诅咒。

别塔。

以前的他想过死，却也无所谓去死，眼里进不去半个，麻痹地苦痛着。

可是——

——可是秦渡如今坐在食堂里，他看着许星洲，也看着往来众生，没有半点厌世模样，甚至满怀热地，把第四块大排堆在了许星洲的餐盘上。

“多吃点，”秦渡热洋溢地说：“大排很贵的。”

许星洲被塞得快漾出来了……

远处有和他喊了一声“师兄好”，秦渡对他们点了点，示意自己在和朋友一起吃饭。

他以前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会不会……我是说万一的万一，许星洲有点希冀地想：秦师兄会不会，也有一点点喜欢起‘活着’这件事了呢-

……

太阳没下山时，外面仍然挺热。

红染云霞，阳光与体温一个温度，军训的新生们号声响彻天穹。秦师兄牵着许星洲的手穿过校园，木槿花开得沉甸甸的，他们就走在金光之中，许星洲偷偷看了看秦渡，秦渡正散漫地往前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他们身旁有笑着骑着自行车穿过法国梧桐，黄金般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有架着眼镜的脱发博士生行色匆匆地拎着泡沫箱跑过去，应该是忙着去做实验，教学楼门有老师夹着公文包靠在墙上，像是等待着什么。

众生庸碌平凡，却温暖至极。

——那些平凡幸福的生活。

秦渡却突然拉了拉许星洲的手，指了指远处夕阳下的坪。

“星洲，”秦师兄饶有趣味地说：“你看。”

许星洲一愣，远处坪被映得金黄，万寿菊绽于炎热早秋。

一个老站在坪上，她穿着一条紫罗兰色的连衣裙，发丝雪白，烫得卷卷的，一手挎着个小包，她的老伴儿估计刚下课，手里还拿着教材，也穿得挺。

老爷爷一手挽着她，接着两个就这么旁若无地，在流金夕阳中接了个吻。

许星洲耳根发红，笑了起来。

“以前经常会看到的，”许星洲笑眯眯地对师兄说：“咱们学校的老教授和他们的妻子，大多可恩了。这个教授我以前还去蹭过他的课，他是教西方哲学史的……”

然而秦渡突然开了：

“我以前连想都没想过……”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许星洲一愣，斜阳没层积云，她几乎被夕阳耀得睁不开眼。

“——兴许二十岁上就死了，也兴许能活到四五十岁。”

万丈金光镀在秦渡的眉眼上，他自嘲道：“——师兄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关心。”

许星洲那一瞬间，愣住了。

然后秦渡使劲捏了捏许星洲的脸。

“现在呢，师兄觉得，”秦师兄的眼睛眯成一条惬意的缝。

“——师兄老了的话，估计要比那个老教授帅一些的。”

许星洲扑哧笑了出来。秦师兄确实长得非常帅，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秦师兄应该没有骗——至少没有骗她。

万千世界扑面而来。

子的手掌流淌过暖洋般的静脉，搏动着如山岳的肌。

许星洲在夕阳中，紧紧握住她身边的秦渡。

……先不要提带他出去玩了吧，许星洲告诉自己。

就让他继续享受一下生里的这点儿乐趣。

过几个周——不，几个周有点太长了，就过几天再说。让他在当下好好过一下这些平凡的、诗歌与水梨般的常。

反正去新西兰攻略是已经做好了的嘛，又跑不掉。不行的话，还可以等到南半球的春天呀——师兄好不容易将自己与世界系了起来，现在不急于去冒险。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沉大地，云层撕扯，露出最后的玫瑰色。

许星洲开开心心地勾着秦渡的手指，晃了晃。

那一对年迈的夫妻已经走了，他们便跑去上车，秦渡发动了车子，车外夜幕降临，校区中亮起温柔路灯——许星洲突然想起在学校第一次见到秦渡的那一天。

那天似乎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春周末。

车窗外霓虹映着黑夜天穹，上海的天空连北极星都瞅不见。秦渡突然笑了起来。

他坏坏地笑着问：“小师妹，你猜猜看……今天下午师兄找你，是要做什么？”

许星洲一愣，毫无新意地答道：“……吃……吃晚饭么……？”

秦渡伸手，在许星洲额上叭地就是一弹，接着把一个小文件袋丢给了她。

许星洲满雾水，将那个文件袋拉链拉开——接着秦渡拧开了车里的灯，映亮了躺着两本护照和两张身份证。

许星洲的护照失踪了快半年了，她大一的时候去办了之后，就不知塞在了哪个角落里。而秦渡的护照则明显皱得多，显然用了一些时了，上还包了个皮儿，贴着一张写着字的黄便签：

浦东t2——奥克兰国际；

2o：35-次12：o5

航班nz289

许星洲：“……！！！”

秦渡眨了眨眼睛，揶揄地问：“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