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螃蟹收购的第二天,路行远起了个大早,离北上的
子越来越近,他走前无论如何要先把家里来个大变样,至少泥坯房是不能住了,他生怕夏天汛期时的一场
雨,就把家里冲个七零八落。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大蛮,吃了吗?”
“
,我吃完了,来找我爷说点事。”
路行远说着,就在那张纯红木打造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很是感慨的摸了摸光滑的桌面。
红木八仙桌是路家祖上留下的唯一的家当,当年小红帽
四旧时,路长贵拎着铡刀守在门外,硬是把这件老物什给保了下来。
但也就因为路长贵的坚持,远在静a县的路长贵长兄便定格在了静a县再无寸进,由此两家有了几十年的恩怨。
也是因为八仙桌,路行远的父亲路建国、和他大伯路建军在分家时产生了隔膜,最终形同路
,直到路建国去世,路建军偶尔才会去一趟搬到村尾的路行远家瞧上两眼。
如果说二十四史是古代劳动
民的血泪史的话,那路家的八仙桌就是路家两代
的恩怨史。
“大蛮,找我是有什么事?”路长贵问对着桌子怔怔发呆的路行远。
路建国、路建军因一张八仙桌产生的隔膜,说开了就是因为家贫,没钱,如果家里富余,怎么会在乎一张红木八仙桌。
想到这些,路行远恨恨的说道:“爷,我想请你帮我找些泥水匠,我要盖房子,红砖灰瓦,墙面涂白石灰,地铺水泥的正宗砖瓦房。”
“大蛮,花钱不是这么个花法,泥水匠的工钱且不说,就凭这些材料钱,你知道要多少?我知道你卖螃蟹赚了些钱,可钱在手里握着才是钱,换成房子就不是钱了。不过,你家的房子也确实不能住
了。要我说,还是用混凝土先盖个简单些的,等你以后工作了,在盖砖瓦房,刚好给你找媳
用。”
路长贵说完,一旁的王子慧频频点
表示认同,几个娃眼看都大了,再有几年要钱的地方会很多,她觉得能省则省了。
“爷、
,有些钱可以省,有些钱却省不了,而且就像你们说的,正阳眼看成年,所以我要乘这会手里有钱,一劳永逸帮正阳把后顾之忧解决。至于我自己,我以后大概会留在燕京了,户
也会迁走。”
上辈子,路行远的燕京户
是读完书参加工作后才落实的,算是农转非。
这辈子,他不会乖乖的熬时间,买房落户是必然的,不是买一间两间房,而是多多益善,80年代的这场地产红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错过。
行远、正阳两兄弟感
,路长贵老两
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匆匆喝了两
稀粥后,便去找村里的那几个泥水匠,一边又请
去谈红砖价格。
满装着红砖的柴油机“突突突”的从村
走到村尾时,路大蛮要盖砖瓦房的事已是全村老少皆知,这年
,农村里的砖瓦房不是没有,但少得可怜,何况还是全砖全瓦的砖瓦房。
村里议论的声音变大了,灌溉渠里的螃蟹却又一次遭殃。
可让
猝不及防的是同样的时间、地点、螃蟹品种,他们拼死拼活的只能卖5毛一斤,扣除收购价、运费和
七八糟的损失后,真就是赚了个寂寞。
这下子,村里
不服也不行了,直夸路家的大蛮不亏是考到首都的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
“大蛮,你跟大哥说句实话,那个收螃蟹的王老板真走了?”
路家新房上梁的当天,一个皮肤明显比村里
白皙了很多的青年死活拉住了路行远。
“哎呦,我的三宝哥,我骗别
还能骗你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仰
看着房梁的路行远有了些不耐烦。
他大伯路建军家有三孩子,上面接连两个
孩把他大伯刺挠的不行,眼看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兴高采烈的取名三宝。
路三宝倒也“争气”,好吃懒做样样在行,比路行远还大2岁的年纪,下地的次数总和,连路行远的零
数都没有。
路三宝面皮白皙,个子也高,
是一表
才,只是两辈子加起来,路行远就没听过这位三宝哥的好话,前2年还坐着解放卡车被拉到他们学校展览过,当时台下的路行远看的可羞耻了。
“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家里还有好几百斤的螃蟹了,这还不得亏死我。”
路三宝扮可怜的嘀咕,路行远充耳不闻,没辙的路三宝只能抓了把糖果往兜里一揣,惹的
看了好久的路清瑶瞬间红了眼眶。
“大蛮,大蛮,挂鞭给我,马上上梁了。”
“哎,来了来了。”路行远一边答应着,一边将一个装着挂鞭、烟、水果摊的布袋子匆匆放进了装水泥的小桶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路家兄妹个个眉开眼笑,梁一上,住新房的
子就不远了。
路行远满脸笑容的冲身旁的路清婷道:“清婷、正阳,去给眼
的小家伙们散糖去。”说完,他自己将一包未开封的红梅烟给拆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出,递给周围闲谈的村里长辈。
“大蛮,考上了大学,又盖了新房,这不得整几桌?”
“叔,时间不够啊,我明儿一早就得北上,吃饭的事,等我回来的,到时一定补上。”众
的附和声中,路行远笑着解释道。
至于学院和大学的区别,他是懒得再解释了。
当夜。
路家门前搭建的简易帐篷里,赵梅翻腾着家里两个旧木箱,指望找两件像样的衣服给路行远带上,但最终一无所获,
急之下,她拿出了家里最珍贵,也是她个
最珍贵的物什——浦江牌手表。
她和路建国的定亲之物。
路行远摩挲着手里的手表,微微笑道:“妈,用不着这些,我不是带着好几百块钱了嘛,而且学校还有补贴。”
他利用螃蟹赚了2500多块钱,家里盖房花了800块不到,留给赵梅700块,还债用了些,手里还剩800多,根本不缺钱。
且就像他说的那样,1986年的高校不仅不收费,还有补贴,他如果没记错,高校开启收费模式是在1989年,和他关系不大。
“带着吧,有值钱东西傍身,可以救急,总归是好的。”赵梅不听,而是拿过了路行远手里的手表,将它和厚厚的一沓大团结放在一起,准备缝进路行远的布褂中。
“一个
在外面,遇事不要强出
,钱要省,可该花的也得花,遇到好的姑娘,就一心一意对
家,不要一
小家子气。不用担心家里,妈再没本事也把你们4个带大了,再带几年也不成问题。”暗淡的煤油灯光下,赵梅一边熟练的穿针引线,一边叮嘱着一旁即将远行求学的路行远。
赵梅的谆谆教诲,让两辈子加起来快70岁的路行远差点泪崩,赵梅对他们兄妹四
的付出,永远是行动大于言语。
路行远犹记得,91年水灾时,他家泡在水中的泥坯房子轰然倒塌。
在那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时候,赵梅和村里许多男
一样撸起袖子,卷起裤脚去一处处的水洼地去抓鱼贩卖,有两次差点步路建国后尘。
洪水褪去后,赵梅又奔向灌溉渠上的码
,踩着独木板帮
从船上往岸上背水泥,水泥5分钱一包,每天百十包的水泥可以赚4、5块钱,但一天下来背驼了,
也变成了泥
。
赵梅就以这种方式,让路行远年底回老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