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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到得极早，其他都还没有来，曾夫正坐在窗前看着书。

她原本也是高门贵，出嫁没有多久，夫君便不幸离世了，也没有给她留下个一男半的，便自己个立了户，以教养内宅子为生。

只见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襦裙，乌黑的发上只簪了三把简简单单的银簪子，看起来极为的净，她的手指很圆润，指甲都修掉了，也没有像旁的子一样，涂上丹蔻。

“请夫子安。”姐妹二走上前去，冲着曾夫子行了个礼。

“可识字？”曾夫抬起来，也没有说那些虚的，便直接开始考较功课了。

“与父兄学了一些，已经读过《诫》了。”贺知春想着，抢先答道，上辈子曾夫子可将她整惨了，让她学了整整一年的诫，对于这种狗不通的东西，哪怕看一眼，贺知春都觉得痛心疾首。

曾夫点了点，“琴棋书画，擅长哪样？又想主学哪样，子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

“擅飞白，想主学棋艺。”贺知春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她子有些跳脱，棋艺更适合培养她的耐心，而且上辈子，她已经学过琴了。

“先都学着，应你的天赋而选。”曾夫白了她一眼，又转向贺知秋，色缓和了不少，甚至从袖袋中取出了几颗松子糖，递给了她，“我听闵娘子说过你，是个好孩子。”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曾夫子同闵夫一样，尤其喜贺知秋，总是带给她松子糖吃。待贺知秋早夭之后，曾夫子太过伤心，辞了馆，远离了岳州。

贺知秋接了糖，并没有吃，却是朝着贺知春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糖揣进了兜里。

正在这时候，贺蓉冲了进来，胡的擦了擦鼻涕，喊道：“夫子，我也想吃糖。”

曾夫子却是从身侧拿出戒尺，狠狠的在她手心抽了三下，“子要娴静，你怎地邋里邋遢的，还如此不矜持，向讨要吃食？罚你抄写一遍诫，明带来与我看。”

贺蓉顿时傻眼了，为何夫子待贺知秋就如春风便温暖，待她却像是秋风扫落叶般无？

“夫子，我……我不识字。”她涨红了脸，结结的挤出了几个字，说到最后，声若蚊蝇。

曾夫子也有些懵，她来贺府只有一年，知道这家子底子薄，可没有想到，竟然有小娘子九岁了尚且不识字。

她清咳了几声，说道：“那你便从抄写千字文开始吧。”

“夫子，念在蓉娘年幼，又是初犯饶过她这一次吧。今夫子还要教导乐娘琴艺呢。”

看着贺蓉就要开嗓子嚎的样子，曾夫子也不想在第一便闹了个仰马翻的，摇了摇，“罢了，先听我抚琴一次，你再跟着学。春娘，秋娘和蓉娘尚未通乐理，先静坐一旁，习习字。”

曾夫子的手刚在琴弦上拨了几下，贺知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夫子应该有的琴艺。

她在崔氏府中待了十年，通常而言，琴棋书画都有不同的夫子教导。专而，各种才艺都能为师的要不就是半桶子水晃着，要不就是当真的天赋异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若不是有过名师提点，是弹不出这样的琴音的。

岳州不过是区区下州，贺家更家只是岳州普通的官宦家，王氏扣门得紧，哪里请得起这样的全才？

而且，她们今都是初拜在曾夫子的门下，怎么她就待贺知秋格外的不同？

贺知春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上辈子她活得可当真是太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来，贺府之中，当真卧虎藏龙，大家出身的柳姨娘，才色双绝的曾夫子，还有谁呢？扫地的楼婆子吗？

也就是因为这府中的都不擅长音律，才觉得高才的曾夫子不过是一个寻常启蒙夫子罢了。

这些潜藏在贺府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22章牛鬼蛇

贺知春只觉得迷雾重重，半点儿也摸不着脑，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那里。还是贺知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在案前坐了下来。

曾夫子琴音不断，香炉里的熏香余烟缭缭。

贺知春倒吸了一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静字。她不能慌，柳姨娘是有问题，但是不代表曾夫子就一定有问题。她可能只是大隐隐于市的高呢？

譬如像崔九一般，在长安城中得罪了权贵，方来岳州避祸的。

她想着，又在静字旁边，写了一个小小的心字。这个世界上之上当真有着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就像她不相信柳如言真是巧遇贺知书相知相许一样，她也不相信，曾夫子是巧合的来了岳州，还一眼就觉得贺知秋与众不同。

不是每一个坠落悬崖的都能捡到武功秘籍，便是有，怎么可能全让一家给赶上了呢？这简直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纵着一切一般，让不寒而栗。

而她贺知春，甚至完全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怎样的牛鬼蛇，他们为何而来，又想要得到什么？

这种摸不着脑的感觉，让脊背发凉。

“阿姐，你怎么了？额上都是汗珠子，可是腹疼？”听到贺知秋担忧的询问，贺知春方才回过来，将笔搁下，又将写好的大字搓成了团儿，塞进了袖袋里。

“没有的事，今儿朝食我用得真心不多。”

贺知春此前有好几次贪吃到腹疼的糗事，是以一旦她表现不适，贺知秋便总以为她是吃撑着了。

贺知秋一脸的不信，明明她今儿早上就吃了三个碗糕，还喝了老大一碗粥，一条小咸鱼，就连阿爹都没有吃着么多。

贺知春黑着脸，不想看她，又提起笔认认真真的默写起佛经来了，并非她信佛，而是曾夫子实在是太喜欢罚抄书了，她提前写一些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她坚信本难移，即便重生一次，她也总是出格的，被罚抄书那是家常便饭。

贺知秋嘟了嘟嘴，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正在认真写字的贺知春。

因为她常年画花样子，是以也更加擅长工笔一些，就连发丝儿都画得细密有致，若是拿去给一个资的绣娘看，几乎立刻能够开始绣了。

“好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知春突然被曾夫子的一言惊醒过来，她扭一看，便看见了贺知秋笔下的自己。

真不愧是名叫做阿俏的小娘子啊！贺知春有些厚颜无耻的想道。

她抬去看曾夫子，却看到了贺知乐凑过来的那张沉的脸。

曾夫子毫无觉察，一把拿起贺知秋的画，啧啧了两声，感叹道：“知秋当真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小娘，假以时，一定能够成为一方名家。”

这是极高的评价，贺知秋小脸儿红扑扑的，手微微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