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了金柱玉阶，琉璃明堂。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星宫羽客知吉光，携来万卷无顿放，催教梦醒识书香。

明家正是百年的书香世家。城里都知晓大小姐红玉画得一手好山水，淡淡几笔便勾勒出妙之处，不输大家名作。

“琅书，你来瞧，这幅画如何？”

明红玉连连唤了三声，绿油吊窗才被来打起来，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

“小玉？”

“你怎么又爬窗！那门不是给你留着么？”明红玉佯怒，葱管似的手指戳在孩额上，“仔细着点，莫踩坏了我的物件。”

孩儿笑嘻嘻地推开她的手，撩起月白色裙摆跳进闺房，轻盈得像一枝三月的桃花探小窗。

“小玉姐姐，你今天画了什么呀？”

纸上墨痕尚未透，正是一幅雪岩图，树木凋零，悬岩之上覆满霜雪，令见之便觉身处数九寒天。

“传说西南之地有汝羲谷，冰雪不化，云雾不散，”说到这她叹息一声，“九垓八埏，怕是只有仙才能去的地方吧，凡穷极一生，恐也无法见识到那壮阔风景。”

“我带你去呀！我是妖，总去得吧？”

六岁的小孩想象着大妖的威风模样，努力昂首挺胸，逗得明红玉忍俊不禁，“等你修炼成仙，我早就成白……成老太婆了。”

“你走不动路，我就一路背着你去那个什么谷！”

院内的洒扫丫鬟听见屋里的笑闹声，缩了缩脚，闷不吭声地低活。

主母说了，等出嫁那天，叫喜气儿一冲，大小姐的疯病就会好了。

——院子里哪里有叫琅书的孩子？屋里屋外的活物除了主子与她们这些婢，也就只有笼中那只小鸟罢了。

那鸟叫得吵闹，谁也不知是哪里飞来的，只知道自打它来了，小姐就不砸东西了，很是安静了些子。但愿小姐能安心待嫁吧，要是再摔一次那剔犀云钩奁盒，她的工钱又得扣上不少。

明小姐要嫁的是卢公子，两家长辈对这桩婚事满意，都要称一句门当户对的好婚姻。

做主子的得了病都有媒婆踏门槛，她们这些卑贱才可就不好说了，只好用各有命来安慰自己。

正午毒辣，丫鬟叫笼雀吵得心生烦躁，又不敢招惹屋里那位，只得憋着闷气。

平心而论，明家小姐也算是个玉儿，宝带罗襦衬得腰肢盈盈一握，明眸似水含着无限。两年前府里还出过一件趣事，夫见儿出落得越发标志，便为她请来远近闻名的画师作画。才刚下几笔，小姐就直言说画得不像。画师当她耍脾气，笑道以小姐的视角只能见到我的笔，不见我的画，又怎能说画得不像？

明小姐说，我生了一双细眉，你运墨时怎么用重墨呢。我见你下笔用了几分力，便知你画得怎样。

画师正惊奇于她的眼力，就听贴身丫鬟打圆场道，小姐您不知，时下正兴画这样的眉，先生是把您画得更美呢。

我既生了这般相貌，就合该这么画的，怎能把我画得像旁？纵使我生了一副夜叉脸，也得画出个恶鬼才对。

那时明红玉对母亲正依恋着，看旁都笑了才慌忙改，母亲貌若天仙，儿怎么可能像夜叉，我说胡话呢。

最后画师依言改画，出了门逢便讲明家小姐善丹青，为她博得个才的名声。只可惜明家的家风严，闺阁之作是万万不能流传出来的，们的好奇心也就逐渐压了下去。

有茶余饭后时就说，姑娘家再有才气也是无用，还不是要给家做三妻四妾中的一，忙碌于应酬和琐事。总不可能真的去踏遍山川，做个云游四方的画师，披露面的，多丢清贵家脸面。

“——多丢我们明家的脸面！你安心待嫁，不许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向来温柔的娘亲，那位对她千宠万宠的，也是这样训斥她的。

她想不通，为何子不能游历大好河山，一定要拘在后院一亩三分地里蹉跎余生？

她再三地问，没有答复，只记得娘亲冷着一张脸关了她禁闭。自此她就很少说话，灵动的双眼也木呆呆的。

没了未来希望，没了娘亲怜，她的世界只剩一方砚台一张纸，除了苍白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丫鬟不送蜡烛来她就借着月光画，窗户被堵上了她就闭着眼画，画尽了中原一千五百州她就画九垓八埏。在游记中有记载的濔野、虞地、琅埔、汝羲谷，属八埏，也就是地之八极中的四处，其实书中所写多半是七分道听途说加上三分想象，全无真凭实据，她也画。画到最后也犯痴，硬拉着送饭丫鬟要她评点几句。

丫鬟挣脱不过，又怕伤了她，只得硬着皮答应。借着微弱月光，见画轴中间展开的是一幅极其诡异的场面：群妖舞，个个面目狰狞，脚下泛着骸骨的沼泽蒙了一层厚重的烟蔼。明红玉睁着略微凹陷的大眼睛说，你瞧，这是西南的濔野，传说那里满是鱼鳖蛟龙鼍，极其富饶……

小丫吓得尖叫一声，扔了食盒不要命地跑出门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冒着热气。

明红玉坐在那儿，也不计较婢子唐突，单望着门外倾泻一地的月光，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如花似玉的小姐就是那时开始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