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贤，位越高，正因为以身作则，不合理的事做得还少吗？”

老秀才伸出手指在桌上滑出一条线，最后拉直手臂，似乎想要在桌面以外都划出一条道路来，“你想啊，有些道路，你独自一走上一年，可以，十年呢？百年千年？但是问题来了，有些就是死脑筋，非要走下去，那么怎么办？那就一定要在适当的岁月，做合适的事，莫要太过老气横秋了，什么都经历过了，以后大道独行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后悔。反而会觉得……”

老秀才是真的喝高了，伸出拇指，指向自己，“我真他娘的牛啊！”

说完这句豪气纵横的言语后，砰一声，老秀才脑袋往前一倒，脑袋重重磕在桌面上。

少年跟掌柜结过账，背着老秀才往外走。

小姑娘偷着乐呵。

原来文圣老爷都会醉酒啊，而且还会酒话连篇。

“陈平安！不风流枉少年，一定要喝酒哇，喝酒好！”

“小宝瓶，千万记住喽，一定要珍惜陈平安这个傻好，不要因为他做得太好太对，就觉得他不近，反而与他愈行愈远，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陈平安也会变成第二个小齐，最后出事的时候，要么根本没知道，要么知道了，都没胆子出手帮忙，那得有多惨……”

“小平安，我们讲道理，不是为了让自己委屈，而是慢慢攒着，如果有哪天，突然觉得整个天下都不讲道理的时候，你有那份底气和心气，去大声跟这个世界说，‘你们都是错的！’”

老一边酒气冲天，一边使劲拍打少年的脑袋。

背着老秀才的陈平安苦着脸，只得拼命点。

老秀才打着酒嗝，直起脖子，似乎在寻找绿竹箱小姑娘，李宝瓶赶紧蹦跶了一下，“我在这儿呢！”

老秀才哦哦了两声，然后又是狠狠一掌拍在陈平安脑袋上，“小平安，我问你，你将来读书越多，觉得书上的道理越来越有道理，但是如果有一天，整个……或者说半个浩然天下的读书，都开始指责小宝瓶，骂她不知羞耻，竟然喜欢自己的小师叔，你咋办？”

小姑娘根本没当回事，气呼呼道：“我喜欢小师叔还有错啊，这些怎么读的书！”

少年自幼就在市井底层为了活下去而艰难活着，所以陈平安要想得更远更多，知道更多的龌龊事，他毫不犹豫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要骂宝瓶的话，得先问过我陈平安的拳。”

陈平安转对小姑娘笑道：“小师叔除了拳，以后还有剑，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要告诉小师叔，小师叔就算远在天边，也会赶来护着你！”

老醉醺醺道：“那如果小姑娘觉得你怎么都打不过那些，怕你受伤，故意不喊你，你陈平安事后才知道可怜兮兮的结局，你该怎么办？事已至此，难不成你逮着那些读书杀一通？”

陈平安停下脚步，望向小姑娘，“宝瓶，你是想着小师叔事后为了你大开杀戒，被骂死打死，还是事先就堂堂正正跟着对峙，我们一起面对那些坏蛋，就算死也死得理直气壮，而且一点都没留下遗憾？”

小姑娘有些慌张，“小师叔，听上去好像还是后边的选择，稍微好点？”

老哈哈大笑，“没你们想得那么凄惨，读书还是要点脸皮的，分生死还不至于，就是会有点坎坷罢了。”

老秀才最后啧啧道：“顺序一说，小子这么快就用上了，学以致用，厉害厉害。”

陈平安笑道：“老先生，你吓唬我们就算了，喝酒装醉为了不付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老秀才脑袋瞬间一歪，鼾声如雷。

李宝瓶还有些心有余悸，抓住陈平安的袖子。

陈平安开玩笑道：“怕什么，以后你好好读书，争取讲道理就赢过他们，如果这还不行的话，小师叔从今天起就会更加努力练拳练剑，到时候小师叔御剑飞行，咻一下从万里之外来到你身边，你想啊，所有都仰着，瞪大眼睛看着你的小师叔，就像当时我们看到风雪庙魏晋差不多，到时候你就跟说，这是我的小师叔唉，帅气不帅气？厉害不厉害？”

小姑娘使劲点，开怀大笑，蹦跳起来，“哇，帅气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