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淡漠，“你爹的魂魄。”

曹曦愕然，随即翻白眼道：“免谈免谈，送我都不要。”

杨老开始吞云吐雾，“不要拉倒。那就换一个。你去找到真武山马苦玄，当他的护道，最近二十年里，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你曹曦只要凑够十年时间就够了。”

曹曦皮笑不笑道：“一位有望跻身十二境的剑仙，给一个孩子当护道？！我曹曦是不太在乎颜面，在那婆娑洲确实是以厚颜无耻著称于世，可这点面子还是要的啊！”

杨老沉声道：“让曹峻投军大骊，在沙场上砥砺碎剑心，我可以让暗中护着他二十年，直到剑心修补完整。”

曹曦色凝重起来。

杨老嗤笑道：“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曹曦的那点面子，跟家族多出一位陆地剑仙，哪个更值钱？”

曹曦一脸为难道：“曹峻那小子一看就是白眼狼，让他成为了陆地剑仙，岂不是要造反？曹家是牛气了，一门两剑仙嘛，搁在哪儿都可以挺直腰杆做，哦不对，应该是做仙，可老祖我指不定要被那小子秋后算账……”

杨老根本不接这一茬，直接说道：“曹峻成为陆地剑仙之后，必须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放心，不会要他去死，对那个时候的曹峻而言，不会太难。”

曹曦有些狐疑，问道：“杨老前辈，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曹峻？这期间该不会有什么算计吧？咱们哥俩怎么也算半个同乡吧，老乡见老乡的，不说两眼泪汪汪吧，可也不能坑害老乡啊，是不是？”

杨老直截了当道：“曹峻现在没资格跟我谈买卖，你曹曦有。”

曹曦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离开杨家铺子的时候，曹曦站在大街上，回望一眼药铺，自言自语道：“这些事，该不会也被陈淳安那个老家伙算到了吧？”

————

泥瓶巷。

夜时分，一位满身富贵气的锦衣少年，坐在院子里发着呆。

那位阳家大修士，在京城被皇叔宋长镜捶杀之前，曾经私底下找到过他，有过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老甚至坦言了自己对大骊现任皇帝的那桩天大谋，让皇帝陛下擅自修行，违反儒家圣订立的规矩，以皇帝身份偷偷跻身中五境不说，甚至一路势如竹，达到了第十境。

皇帝是为了亲眼看到大骊王朝吞并一洲，而阳家大修士，是为了将大骊皇帝，也就是宋集薪的父亲，制成一只牵线木偶，因为大骊皇帝正式闭关冲刺上五境门槛的时候，就是彻底失去灵智沦为傀儡的时刻。

阿良的到来，打断了大骊皇帝的长生桥，让他在长生桥断裂碎之际，极有可能看到蛛丝马迹，那些原本隐藏在桥身之中的种种机关和伏笔，极有可能已经泄露，虽然大骊皇帝当时在白玉楼外的广场上，掩饰得极好，可是皇帝到底没有想到，他在宋集薪身上也动了手脚。

但是不管如何，阿良的那一拳，彻底打了他这一脉阳家，长达数十年处心积虑的远布局。

只不过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此时此刻，宋集薪回想那些言语，心沉重至极。

婢稚圭披衣而出，问道：“公子，有心事？”

宋集薪转笑道：“就是睡不着而已。”

稚圭哦了一声，搬了根小板凳坐在宋集薪身边。

宋集薪突然提议道：“月明星稀，风光大好，不然咱们俩随便走走？”

稚圭懒洋洋道：“好啊。都听公子的。”

仍是主仆的二，一起走过了小镇的街街巷巷，在齐先生教书的老旧学塾，后院下棋的石桌，宋集薪伸手抹过冰凉的桌面，次次坐在北边，赵繇坐在南边，当时不知道为何如此安排，如今水落石出，才知道是原来如此，宋集薪笑道：“不知道赵繇过得如何了。”

到了这边，稚圭有些沉默寡言。

之后，两继续散步，走得漫无目的，随心所欲。

铁锁井，铁链已经被一位外乡男子取走，这就是仙家机缘。

杏花巷的那只黑猫，好像跟着闷葫芦似的傻子马苦玄，一起离开了小镇。

拆掉廊桥、恢复原貌的石拱桥，桥底下的老剑条不见了踪迹。

听说圣阮邛好像马上就要在某座大山，开宗立派，到时候注定是一场盛事，大骊礼部衙门将此事当做今年春末的等大事，心办。

骑龙巷相邻的压岁铺子，铺子，都姓了陈，这可是稀罕事，小镇姓陈的家伙，几乎是四姓十族的仆役婢。

仙坟和老瓷山新建的文武两庙，已经竣工，分别祭祀袁曹两家的老祖，昔年的大骊中兴双璧，如今也算叶落归根。

一幅幅楹联出自大家手笔。就连远在南涧国的文坛名宿，都寄来了亲笔手书的对联，铁画银钩，风骨铮铮。

宋集薪在祭祀圣的庙外，扯了扯嘴角，“哈，风骨铮铮。”

最后这位出身大骊宋氏的天潢贵胄，转望向遥远的西边大山，好像是落魄山方向。

那边有一座香火极差的山庙。

遥望落魄山的少年，色黯然，也有些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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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披云山的北岳正这座“大庙”不说，西边大山里还有寻常的山庙，香火最旺的是最北边的风凉山，因为靠近龙泉郡郡城，道开辟得最为宽阔平整，山方便，沿路的茶肆酒馆，以及供善男信们半路歇脚的大小客栈，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山脚有一座集市，贩卖各种茶酒面食和花鸟鱼虫，应有尽有，以至于小镇这边许多孩子，一听说爹娘要去那边烧香，就开心得很，不比过年差多少，因为那边有卖香新鲜出炉的饼，还有捏面的老儿，许多孩子新年收到了压岁钱，就偷偷结伴而行，去那边玩了个痛快，结果一回家，大多被爹娘狠狠拾掇了一顿。

一个名叫董水井的少年在那边摆摊子，只卖馄饨。

虾仁，春笋，豆，都极具风味，最后撒下一把葱花，加上少年自己制造的一小碟辣椒酱，那滋味，真是绝了。

少年原来在龙尾溪陈氏新办的学塾读书，但是不知为什么，哪怕不需要花钱，少年还是退了学。他将在小镇的两栋老宅卖了一栋，在新郡城那边买了崭新的大宅子，离着风凉山不过十几里路。

馄饨摊从一大早开到黄昏，没个准时，只要有客，天色再晚，少年也会等着客慢慢吃完，才收拾摊子，推车返回。郡城如今不设夜禁，处处是尘土飞扬的热闹场景，若是在风凉山之巅的山庙，夜间眺望郡城，就像一盏大灯笼搁在大地上。

这天夜幕降临，身材高大的少年董水井，已经开始收拾馄饨摊子，准备打道回府。

不曾想从远方走来一位怪的男子，不挎剑不背剑，而是横剑在身后，走到摊子旁，笑问道：“店家，还卖馄饨不？”

董水井咧嘴笑道：“卖！怎么不卖！就是得烧水，客要稍等会儿。”

男笑着坐在桌旁，擦拭得净净，没有半点油腻污渍，桌上摆着自制竹筒，满了修长的绿竹筷子，原来还是个手巧的小掌柜。

男等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馄饨，飘在红汤上的葱花，瞧着就很诱，董水井问他能不能吃辣，男说越辣越好，少年就递过去满满一碟辣椒酱，男拿出一双筷子，不急着下筷子，低下去，闭上眼睛闻了闻香味，啧啧道：“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