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传你一门望跻身上五境的正统道法。你应该知道，我没心陪你开玩笑。”

韦高武身体僵硬，陷沉默。

李柳笑道：“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你要是不杀，就要换成你死。一条垂垂老矣的贱命，一份大道坦途的前程，你自己选择，就在一念之间。”

韦高武突然站起身，满脸泪水，回看了一眼依旧晕厥的西山老狐，再看那个使劲摇的少狐魅，最终他哭哭笑笑道：“我若是死了，我爹，还有太真，可以活吗？”

李柳点。

韦高武怆然大笑，转狠狠吐了唾沫，“狗的老天爷！”

他转看了眼石崖壁那边，欲言又止，原本想要与她说一声，那个男子不是什么好，不要喜欢，千万不要喜欢。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

韦高武望向那个比杨崇玄还要高高在上的子，颤声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你们这些修行之，是啊……不要再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了，我就是个蝼蚁，不值得你们这么骗的……”

韦高武泪流不止，蓦然眼坚毅起来，飞快从袖中掏出一把白骨尖刀，原本是用来与那杨崇玄拼命的，此时却被他狠狠一刀自己心。

韦太真尖叫道：“不要！”

李柳笑容玩味，呢喃道：“最蠢的法子，最对的选择。”

————

这一天落魄山宝镜山，山崩地裂。

南行路上。

一位年轻子目视前方，对身后一位狐魅少轻声说道：“我那弟弟，最是憨厚，待友善，最没有顽劣子了……总之，你以后跟在他身边当婢，一定要多护着点他，我稍后会传你一门秘法，到了狮子峰，你的境界攀升会有点快，所以到时候不用自己吓自己。”

狐魅使劲点，嗯嗯出声。

然后狐魅少转看了眼身后，抿嘴一笑。

她身后那个步履蹒跚的魁梧青年虽然脸色惨白，但是行走无碍，不过心处还是有血丝微微渗出衣衫。

他展颜一笑。

不过他也忍不住转望去，已经看不到爹的身影，想必是不敢跟得这么远了。

在他后边，是那个名叫蒋曲江的男，以及那位行雨。

前边的少韦太真，这会儿有些怪，十分怪，她满眼疑惑。

因为当她再看那男子后，好像再无半点愫萦绕心扉了。

走在最前方的李柳，一手负后，一手在身前轻轻摇晃，指尖有一团红丝缠绕，逐渐烟消云散。

当最后一点红丝如灰烬消逝。

李柳低瞥了眼，心中叹息，世间有些生死相许的男，其实半点经不起推敲啊。

李柳没有转，对那行雨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了。书始，记得甲子之约，别轻易死掉。不然我自有法子，让你死去活来，受一受你完全无法想象的煎熬之苦。”

行雨对于生死本该无惧，可此刻仍是心悸不已，倍感恐慌，却又有些如释重负，她点“领命”之后，抓住失魂落魄的蒋曲江的肩，御风离去。

————

在那羊肠宫。

大门，不过是从两个怀抱木矛的小喽啰怪，变成了只有一个。

陈平安笑了笑，缓缓走去。

那小鼠愣在当场，然后赶紧站起身，手持木矛，大声道：“你是何，报上名来！”

其实它已经认出眼前此，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陈平安摆摆手，示意它不用装模作样了，问道：“你那老祖宗丢了一箱子兵书，就没拿你撒气？”

那捉妖大仙，如果还有胆子留在这座羊肠宫，陈平安都愿意心悦诚服喊它一声大仙了。

黑河那边的动静可不算小，敕雷将的可怜下场，多半更是路皆知。

那小喽啰虽然已经幻化出一张之面容，却依稀可以辨认出鼠本相，终究是道行浅薄。

它挠挠，“回禀剑仙老爷，我家老祖宗回来得晚，那会儿我已经自个儿醒过来了，怕老祖宗怀疑，就又狠狠撞了两次大门，才好不容易把自己撞晕过去，不曾想再次醒来，老祖宗还未归来，就狠狠心，又撞了一次，这才把老祖宗给等回来了，将我一脚踹醒后，我便说什么都不晓得便晕了，老祖宗顾不得我，就跑去地道查看，我便赶紧溜走，刨土躲在了羊肠宫远处的地底下，老祖宗果然找我不见，便腾云驾雾飞走了。”

陈平安坐在台阶上，小鼠犹豫了一下，也坐下，就是离得有些远。

它倒是想要坐近些，与这位剑仙老爷沾些仙气来着，可是没那个胆儿啊。

陈平安笑问道：“送你那本书呢？”

小鼠指了指埋书的地方，开心笑道：“回禀剑仙老爷，在那儿好好藏着呢，没敢拿出来，想着过段时，再去小心翻看。就像剑仙老爷你说的，若是给我家老祖宗发现了，会有大麻烦的，书上说了，这叫小不忍则大谋，剑仙老爷，这个说法，是这么用的吧？”

陈平安忍住笑，点道：“可以这么用。”

小鼠怀抱着那杆木枪，傻笑起来。

大概是觉得自己做了件挺了不得的事？

陈平安双手笼袖，微微弯腰，转问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想不想去外边看看？”

小鼠点道：“当然想啊，我家老祖宗说啦，外边的书籍，甭管是写了啥的，是哪位圣写的，都卖得贼便宜，跟不要钱似的。我就想去买些书回来。”

陈平安又问道：“还回来？”

小鼠嗯了一声，色有些腼腆，“我的家，在这里呗。”

它没敢学那剑仙老爷一般坐着，而是卷起膝盖，再将双臂放在膝盖上，身体就缩在那儿。

它小声说道：“我晓得剑仙老爷是不喜欢我家老祖宗的，说不得遇见了，还要打杀了，所以剑仙老爷两次来咱们羊肠宫，都没能遇到我家老祖宗，我是很高兴的。”

陈平安笑了笑，从咫尺物当中取出一壶酒，“喝不喝？”

小鼠摇摇，“给老祖宗撞见就惨啦。”

陈平安说道：“最近十天半个月，这位捉妖大仙都不敢回来的。”

小鼠使劲摆手，“谢过剑仙老爷的美意，小的就不喝酒了，那个……反正我就是听说，酒这玩意儿，会烧肚肠哩。”

说到这里，小鼠有些色黯然。

陈平安点点，揭了泥封，喝了一小，眯起眼睛，只是这一次，陈平安唯有暖洋洋的舒适，晒着，喝着小酒，身边坐着个喜欢看书还会做笔记的鬼蜮谷小怪，陈平安却仿佛当下过着仙子。

小鼠壮起胆子，小心翼翼问道：“剑仙老爷，是来咱们鬼蜮谷历练来啦？”

陈平安嗯了一声，“还挣了些钱。”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样的子，真是好子。

何况在这鬼蜮谷，的的确确，挣了不少仙钱的。

陈平安喝过了几酒就收起来，站起身，说道：“走了。”

拿出斗笠戴在上，也摘去了那张苍老面皮，露出本来面目。

小鼠瞧了一眼，连忙起身，站得笔直，“恭送年纪轻轻的剑仙老爷！”

说完这句发自肺腑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