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庄晓蝶一夜心如麻，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而且是不好的预感。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她也暗暗劝慰自己，是自己多想了，想了。

有陈天生在，事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不知为何，她莫名地相信陈天生。

也许是因为下午他面对两名大汉出手时的挥洒自如，也许是因为他背后还站着董伯伯。

快天光时，秀英婆婆哼了几声。

她连忙从暖水瓶里倒了温水，再扶起婆婆。

秀英婆婆半睡半醒，就着她的手喝了几水，渐渐清醒，想起失去的房子，忍不住嚎起来。

庄晓蝶安慰说，没事的，房子一定可以要回来。

她早已打定主意，真的要不回来的话，就请董伯伯出马，不信那个什么阿忠敢不还。

秀英婆婆鼻音浓浓地低泣：“房子是我的棺材本我的命呀，那个杀千刀的，阿婆也骗……真是老天没眼……”

秀英婆婆越说哭得越厉害，整个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庄晓蝶好说歹说，最后脱而出：“有我在，婆婆不要怕，往后我替你养老送终！”

“嗐，你这孩子，还是个孩子呢，养我，着呢。”秀英婆婆抹了抹鼻子，总算又躺下来，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不过谢谢你，有心了”。

有庄晓蝶这句话打底，秀英婆婆似乎有了依靠，终于放心睡了。

而庄晓蝶则陷了沉思，往后应该如何工作才能担负起赡养秀英婆婆。

天终于蒙蒙亮了，外面声渐沸，挑粪的挑水的卖菜的，不断呼喊，小孩子哭闹，老吐痰。有邻居进来替换，庄晓蝶指了指婆婆，示意她噤声，婆婆睡得正香呢。

邻居催她梳洗打扮吃早餐，道平民小学的慈善筹款会九点开始呢。

说是九点，参加筹款会的先生太太小姐们姗姗来迟，直到八点半院子里依旧没几个来宾。叶校长依旧身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淡蓝旗袍，指挥着孩子们与几位帮忙的学生家长把桌椅重新又摆一遍。

庄晓蝶则按照布置，把孩子们的画一一挂在旁边的围栏上，一面挂一面不断望向门，周玉良未见踪影，陈天生也未见踪影，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张勇等几个孩子抽空跑过来，纷纷赞道庄先生好漂亮，又羞涩地问自己的画怎么样。

“先生，看我的，我的！”

“先生，我的最漂亮！”

……

一时之间，孩子们闹成一团。庄晓蝶担心画给撕坏了，不断嘱咐他们小心些。刘老师望了两眼，低声问叶校长这法子能行吗。

“当然可以！”叶校长充满信心。

九点半，周玉良终于出现了，一身白色西装，发梳得油亮油亮的。

“我这法子不错吧？”他跑到庄晓蝶面前，得意洋洋。

“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如你所见，漂漂亮亮神抖擞的，还可以吧？”

见周玉良笑嘻嘻的，庄晓蝶总算放下了心大石，但还是快速把周慧文上海来信被偷一事告诉了他。

“嗐，小事一桩，我早解决了，远清园绝不会找你麻烦的。”周玉良笑着道。

好几个年轻公子小姐走过来，一叠声唤他，他朝庄晓蝶点点，跟着去了。

叶校长简单致谢后，请上了许先生做代表发言。

许先生摇晃脑说了一通，见几家报社的记者涌上前，给他拍照，越发得意，宣布自己抛砖引玉，捐款五百块，买下一张冠花的画。

“哇，许先生关心平民教育，的确是我辈楷模！”周玉良大叫，热烈鼓掌。

“哪里哪里，尽一份心意而已。”许先生笑得见牙不见眼。

许先生起了，下面的先生太太们争先恐后，纷纷举手也要买儿童画，一百块、三百块……庄晓蝶真没想到，周玉良想的法子这么管用，看了看台前的热烈状况，忍不住望向周玉良。

周玉良刚好也望着她，目光相撞，周玉良笑眯眯点了点。

而此时，因为一幅物画，竞争陷了白热化。

那是张勇画的，线条简单，涂色也简单，但很传神，熟悉的一眼可以看出，那是站在黑板前的庄晓蝶。

“四百！”

“四百二十！”

……

周玉良早看中这幅画了，也拜托有心做善事的童友梅替自己出价。但童友梅喊得快，另外一个喊得更爽快：

“一千五！”

满院皆惊，纷纷望向出价，有认出来了，那是董家二公子董安邦，早听说董昌年有心扶助平民学校，他叫价高，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叫价时不盯着台上也不盯着画，而是盯着旁边一个年轻姑娘。

众目光顺势集中到庄晓蝶身上，庄晓蝶面红耳赤，要避，一时避不了，只好尽量若无其事，与旁边的刘老师低声聊天。

周玉良朝童友梅摇了摇，示意他放弃。

“两千！”童友梅却误会了，以为他惋惜沮丧，不想辜负好友托付，立刻喊了一个更高价。

“三千！”董安邦示威似的扬了扬眉毛。

周玉良皱了皱眉，摆手示意童友梅放弃。

以他对董家的了解，董安邦就算再喜欢庄晓蝶，也不会出这等风，更不会因为一幅画而出价三千块，只能说明他的所为，乃是董昌年代的。

他，怎能夺董昌年的锋芒？

镁光灯闪烁，照相机纷纷对准董安邦。董安邦皱着眉，对一直静静缩在旁边的宋管家使了个眼色，宋管家上前，笑眯眯地对记者们低声说了两句话。

记者们这才知道，这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少爷子，乃是城中霸王董昌年的二公子，不由暗暗心惊胆战，立刻答应宋管家的要求。

三千块，正好是董伯伯昨说的数额，庄晓蝶在心思索会后如何感谢他，却听到有大喊自己的名字：

“晓蝶！”

是董安邦，他抬着滴血似的的红脸，高声道：“晓蝶，我最最最喜欢你！”

庄晓蝶完全傻了。

董安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庄晓蝶表白。

昨晚庄晓蝶发现周慧文来信被盗，她心急如焚，那时候，他已经认定，周玉良在庄晓蝶心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远远高于自己，今早过来，又看到庄晓蝶与周玉良言笑晏晏，越发心着火。

站到台上拿到儿童画那一刻，他不知哪来的勇气，高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管她心里有没有自己，起码，要让她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