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捧着菜单，目光闪烁，犹豫不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老夫！”

外忽然一声呼喊，顾湘抬就见有个年轻小伙子，几步冲门，四下张望，满脸焦虑，直到看到老太太，这才松了气。

“可算是……找着您了。”

今儿他们车队走到半路，后面有辆车坏了，他不过是去检查了下，回来一瞧，哎哟，可不得了，老夫不见踪影。

若不是身边带着大灰和大黄两个，这两只小东西鼻子最灵，他恐怕得急死。

要是他弄丢了老夫，也不必回去，直接在山里找棵树，拿裤腰带把自己给吊死完事。

一念至此，年轻虚虚地擦了把汗，赔笑道：“……安国公那儿怕是正等着，老夫，咱们……”

“急什么。”

老太太蹙眉，眉宇间略染了些焦虑，喃喃自语，“一套餐份量便很足，可是二套餐里多了足两道菜，炸响铃是什么，看着色泽饱满，唔，很好吃的样子。”

年轻小伙吓了一跳，他家老夫那是多杀伐果断的，听说当初挑丈夫，那都是一眼相中，第二天自己登门毛遂自荐去，只用了六天时间，从纳彩到迎亲，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可以说从年轻时起，老夫就从没因为任何事纠结过。

当年二公子考中了进士，金榜题名，被榜下捉婿，想做阁老的婿，正犹豫要不要和孙娘子退亲，老夫便带着打断了二公子的腿，领去孙家退亲赔罪，又把送到了西北。

那天老夫的原话——“去西北从军十年，好好洗洗你这一身油滑的调子，改好了，你就还是我高家的好儿郎，要不然你高高兴兴去娶王阁老的闺，我们高家却要不起忘恩负义的子孙，现在便去开祠堂，把你的名字除了。”

那会儿谁都不信，老夫真把提溜到祠堂，族长都被请了过来。

二公子二话不说，当天就孤身一直奔西北，一呆二十七年，直到三年前才带着儿子回了一趟京城，已同以前大不一样。

他的夫只是西北流民出身的子，格刚毅，敢说敢做，是个很特别的，老夫很喜欢她。

就他家老夫这样的子，现在坐桌前对着一张菜单犹犹豫豫，一会儿工夫已改了三回主意。

“……”

顾湘也看得有趣，笑道：“这样吧，我这‘顾记’今刚开张，您是我第一位客，我给您专门单独做一份菜，一套里去掉半份樱桃，给你加半份炸响铃，如何？”

“唔。”

老夫眨眨眼，看着菜单上画的樱桃，一颗颗的晶莹透明，红色的汁水铺盖在杏色的瓷盘上，好看极了。

“我能不能要一套餐，再加一整份炸响铃？”

顾湘失笑，笑盈盈地哄她：“先不说您肯定吃不完，吃不完多费？而且您也不能吃那么多。”

其实换了正经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偶尔多吃些油水大的，到也还无妨。

可这老夫再利索，格再好，她其实也是养尊处优了很多年，看这味，吃喝上少不了重油重盐，为了健康，也不好给她吃太多。

顾湘自顾自地给老太太做了决定，转身就去做菜。

走到门，还见老太太身边这个小辈，瞪大眼死死盯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顾湘觉得这小年轻的眼睛里，脸面上都写着好多一言难尽的东西。

老太太目光也追着顾湘的背影，轻轻叹了气，有点忧愁：“不知拿半分樱桃，换来的炸响铃，味道好不好？”

小年轻怔了下，一时连眼泪都要淌出来。

这是顾湘已经出去做菜，若是她在，自己非得拿一锭金子砸她脸上，让她给自家老夫做一百份那什么樱桃啊，炸响铃之类。

凭什么不给老夫吃！？

樱桃是先送上的。

颜色特别漂亮，半份量不大，也就三两左右的样子，在美的树叶一般的浅盘子里摆成了一朵花。

老夫先被鲜甜的味冲得微醺，舀了一勺含在中：“唔！”

汁水是微微地带了一点酸的甜味，很稠，感更是厚重，配上炸得恰到好处，又酥又脆的，简直完美至极。

老夫一一地吃下去，只剩下一点点时，越发恋恋不舍，竟平添了十二分的后悔。

不过这后悔在吃到第一块黄亮的炸响铃时，到是渐渐消散了去。

最后清炖甲鱼上桌。

这一道既是菜也是汤。

老夫平常也常喝这类滋补的汤汤水水，纯粹是惜命养生。喝得多了，从不觉得喜欢或者不喜欢，反正总比药更好喝些，又有儿孙的孝心加成……

“哼！”

一一汤进肚。

老夫瞬间决定，以后那些儿孙们尽孝心，不给她‘顾记’的清炖甲鱼，她就不吃！

特别滑，还很酥，咬一下汁水涌流，简直鲜极了。

一小盆汤，老夫一滴都没剩，通通喝得净，喝完盯着菜单还是恋恋不舍：“要不，我再来一份？我觉得刚才吃的鸭子似乎已经消化净了，不如再来一份吧。”

秋丽和樱桃看了她半晌，都乐得不行，忙道：“欢迎您下次光临。”

顾湘默默提来了一小盒点心，这才把老太太给顺顺当当地送出大门。

老夫叹了气，想了想自己和安国公把事办完，怎么也要有几工夫，不耽误她每天过来吃顿饭，到也没继续纠缠。

上了车，打开顾湘送的硬纸做的小纸盒，就见里面放着四块普普通通的绿豆糕，就是小小的方块状，四周有一圈花纹，中间是‘顾记’两字，乍一看平常，细看却颇有美感。

老夫拿了一块咬了一，抬道：“小青，以后我的饭后点心，都做绿豆糕。”

小青：？？

您老家什么时候有过吃点心的习惯？还饭后点心？她老家分明只吃！

老夫忽然又一笑：“你说奇怪不奇怪？”

小青：“老夫？”

“我那几个儿子和闺，出了个能耐的，也有个不成器的，到了这孙子外孙辈，同样是一只凤凰，一只山，等到这曾孙，外曾孙一个一个地蹦出来，看样子啊，照样还是如此。”

老太太长叹，“就是这凤凰和，不知凡眼的，能不能分辨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