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煮就要烂了。”井迟提醒。

“唔，吃不过来。”

宁苏意吹了吹筷子尖夹的一块烫好的小酥，表示自己没有手可以用了。

井迟几下将海带苗和一些易熟的东西捞起来，装进另一个碗里晾着，让她慢慢吃，随问：“最近忙吗？”

“还好，不是很忙，有秦世伯和高修臣帮忙，稳定下来后，我反倒比当‘宁总’的时候清闲一些。”

“那挺好的，不想你太忙，想你每天都快快乐乐。”井迟用很寻常的吻说着最简单的话。

每天快快乐乐，听着很普通，实际上大多数都很难做到，尤其是步社会以后，想要快乐太难，身处在她这样的位置更难。

宁苏意觉得自己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变感了，轻而易举被他的话击中，感动得心里都在一寸寸融化，变成一滩水。

“再不吃，我的鸭肠也要煮老了。”宁苏意盯着沸腾的不断冒着白气的锅底，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

井迟弯唇一笑：“快吃，我给你捞。”

宁苏意低吃着之前被他晾得不那么烫的那一碗，他捞起鸭肠，堆进她旁边的碗里——两只碗流着用。

宁苏意咬断一根蔬菜，跟他说：“不用管我，你自己也吃。”

她越吃越觉得清淡的锅底也很好吃，食欲突然就这么打开了，吃得停不下来。

两吃完火锅，宁苏意说有点撑了，怕就这么坐车回去会积食，拉着他去隔壁的商场闲逛，顺便买几套秋冬季节的衣物。

商场里有个琴行，门就摆着一架钢琴，用来给客试弹的，一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坐在那里，小手在钢琴键上翻飞，弹得似模似样。

宁苏意听闻一阵钢琴声，不由得朝声源处看去。

井迟早就看到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几分怔忪地望着那里，许久都没有撤离视线，像是陷某个回忆里。

宁苏意手指隔着西装布料捏了下他的小臂：“是不是在惊叹年纪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把钢琴弹得这么好？”

“不是。”井迟说完，转看着她，突然木着脸叫了声她的名字，“酥酥。”

宁苏意被他的反应弄得捉摸不透，下意识应道：“嗯？”

耳边的钢琴奏曲变了一首，井迟在略有些沉闷的琴声里开：“我想起那一年立夏，我去英国找你，在离你住的公寓不远的一家琴行里，隔着一层玻璃橱窗，看到你和一个男四手联弹。”

宁苏意沉默了，属实没想到他愣了许久竟是想起了这件事。

又一次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这一次她却没有堵截他余下的话，主动说：“我想我当时应该看到你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确认，你就坐上车走了。”

井迟回想着那一天的事，唯独漏掉了她的视角，惊讶地挑起了眉：“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或许你那时联系我，我就不会走了。”

宁苏意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啊，一闪而过的一道侧影，可能我潜意识里认为你要是来英国找我了，肯定会跟我联系。我是回国以后，在偶遇了杨婧雯的那一天，才反应过来那真的是你。”

井迟不想提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问她：“我们跟傅明川他们聚餐那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你说你喜欢过别，是不是也是他？”

“……”

宁苏意也是没想到还能牵扯出这一茬，他记真好。

她手指点了点额，知道这吃醋的后劲儿，她有些词穷，但也不能随便揭过，否则他以后想起来还是会问。

宁苏意索坦白了：“他是我们学校的，也是华，在一次活动上表演节目，如你所想，表演的是弹钢琴，我那时坐在观众席，觉得他弹钢琴的样子很好看。被你看见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约我出去，就是在琴行里，我们共同弹了一首曲子。他是从小受外国艺术文化熏陶的，思想上更为开放随。弹完曲子，他就趁着气氛美好漫主动向我表白，我一时没想好，他大概当我是默认，凑过来亲我……”

宁苏意感觉到井迟捏着她的手在用力，她叹了气：“结果可想而知，因为我……无法适应太亲密的接触，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就躲开了，瞬间气氛就冷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可能是觉得伤了自尊吧。”

宁苏意讲完，瞄了眼井迟的表：“事就是这样。从一时心动到索然无味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星期？我没记错的话。”

井迟听完，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不知是该气她用词太夸张，还是该笑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无语的小表。

“你管这叫心动？”井迟承认自己吃醋了，也气笑了。

宁苏意也承认自己闻到酸味了，反问：“不算吗？”

“你就因为家钢琴弹得好听就多了几分欣赏，跟邹茜恩那种因为家长得好看就多看几眼也没什么区别。”井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认为那根本不叫喜欢，甚至不惜拉邹茜恩出来举例子。

见宁苏意没有反应，井迟再问她：“那我问你，你对那个男的‘喜欢’，和现在对我的‘喜欢’是一样的感觉吗？”

“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宁苏意很确定地说。

毕竟当初那样不了了之以后，她虽然很难过，难过的点却不是源自那个男，而是刻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救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而且，她也没有在那个男身上体会到思念、牵挂、心痛或是欢喜的绪。

井迟顺着她的话下了结论：“所以你那就不是喜欢。”

宁苏意被他认真解释的模样逗笑了，乖巧点：“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是我用词夸张，把欣赏错当成喜欢，这样可以了吗？”

本来就是事实，她用这种语气说出来，仿佛为了哄他故意说的违心话，井迟要被气晕过去了。

气晕过去前，他拉起宁苏意的手大步走向琴行。

宁苏意被他拽得差点没跟上：“你要做什么？”

井迟说：“我的钢琴弹得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