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些“兵借道”的架势。

“刘老弟，你识了元子攸的计策，何以有些闷闷不乐呢？”

于谨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和刘益守都是聪明，共事很愉快，总是能说到一起去，彼此间都很佩服对方的智力和心。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先马，擒贼先擒王。

杀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于老哥认为杀如麻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值得我这么津津乐道么？”

刘益守颇有些无奈的问道。

听到这话于谨一愣，随即微微点了点。

“说得好。”

“如果可以，我愿一个都不杀，让尔朱荣和元子攸两个坐下来听我说话。但是，我办不到啊，对吧？”

“确实如此。”

“这满城的洛阳公卿，谁也没把我放在眼里，他们的眼睛都是长在顶上的，我也很想劝劝他们认清形势。可是，有会听我的么？”

刘益守摊了摊手问道。

于谨无言以对，刘益守的那种无力感，他亦是有体会。当初作为“通缉犯”自守，去见胡太后，然后“痛陈利害”。其间酸楚，无能懂。

一个在权力面前弯腰，多平常的事啊。

“个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抱团，才能办成事。”

于谨看着刘益守，意味长的说道。

“对啊，谁说不是呢。”

“胡太后亲信郑俨，逃窜到荥阳，组织亲信，打算勤王。可是胡太后现在都已经死了，他还能调动多少？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跟尔朱大都督说，带兵出征，前出虎牢关，击溃荥阳的郑俨。

荥阳乃是荥阳郑氏老巢，此乃孙子兵法所说的散地，兵无战心，此战郑俨必败无疑。完全是老天送给你的军功，不要白不要。

你在洛阳做的这些，说是酷吏也可以，对名声终究是不好的。换个思路，亦不失为一条明路。再者，你不在洛阳，之后尔朱荣所做的事，都与你无关，不是么？”

很显然，于谨对于时局也是有自己的刻理解。他虽然没有刘益守那么热的心肠，可是对于前途，却也是想得很明白的。

一句话归纳就是：远离漩涡，有所作为！

“如果我离开洛阳，那么这里的局面必然崩盘，会有不可说的事发生。”

刘益守停下脚步，严肃的看着于谨说道。他在等待一个回答。

于谨也停下脚步，将佩刀连着刀鞘，一齐放在对方肩膀上，笑着问道：“以你现在的武艺，打得过我么？”

“大哥说笑了，我哪里打得过你啊。”

刘益守苦笑着将对方的刀鞘推开说道。

“这不就是了么。你连我都打不过，打什么尔朱荣啊。到时候他可以随便找个借把你支开。一旦你在登基大典上把事做完，他就不需要你了。

到时候如果看得起你，就给你个差事，把你打发走。如果看不起你，那当着你的面，做某些事，也没关系，不是么？”

于谨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刘益守只能是无言以对。

都说旁观者清，于谨不显山露水的，其实已经把洛阳城内外看了个通透，他只是完全躺平，根本不管事而已。

看透了，装糊涂，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能自保足以，也不从局中捞取什么好处。

你能说他是坏么？

“世道这么坏，连大哥这样的都不站出来，那怎么好的起来？”

刘益守不甘心的说道。

“这不还有你么？”

于谨朝着刘益守的肩膀轻轻打了一拳说道：“我以前站出来过，但是没有用。现在有你站出来了，就不需要第二个刘益守了。”

他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那间小院落说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美都喜欢找你，不喜欢找我么？”

还不是因为你颜值不行！

刘益守在心中腹诽，嘴上却老实答道：“不知道，心海底针。”

“因为你这种明知不可为的事，还要去撞得血流的，看起来总是招喜欢一些嘛。谁又会喜欢我这种冷冰冰的唯利是图之辈呢？

好了，去歇着吧。过两天，我们都听你指挥，尽的在洛阳办事吧。”

于谨激励了刘益守几句，带着亲兵往自己的住所去了。那几个武僧也去金墉城那边了，就剩下了刘益守一。

回到卧房，元莒犁已经睡得很熟了。刘益守躺在她身边，不忍心将她叫醒。

脑子里想着于谨刚才说的肺腑之言，刘益守也觉得很有些道理。在洛阳城里，他虽然挥斥方遒，看上去很风光，但说白了，不就是在劫掠与杀么？

无非是吃相好看点，做法巧妙点，力度合理点而已。跟高欢所做的事，并无本质区别。这不是自己应该走的路！

他又想起了对自己无比信任的冯小娘，过几天，似乎这一位的亲就会被自己送上断台……好像真的有点残忍了。

在洛阳杀再多的，又能有什么成就感呢？

元子攸沉浸在玩弄权术的快乐之中，哪怕杀如麻也在所不惜，可是刘益守却没有从这里面获得相应的荣耀与自尊。

一个刽子手而已，谈什么荣耀呢？不可耻么？

他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明月，有云彩慢慢的将其遮住，掩盖了月色的光华。

“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