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沉声问道：“你说‘它们’都进来了，是谁进来了？”

门外声音并不回答他，自顾自的接二连三响起：

“伢子，你过来把门打开，你把门开大点，开的大一点……”

“伢子，你来开开门，我知道你在屋里，我有一件事问你，有一件事问你……”

“伢子，我的钱丢了，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钱？”

苍老平缓的声音一句接一句，腔调没有起伏，语气没有感。

异常诡异。

云松心思一转，问道：“你丢了钱？那你丢的是金钱、银钱还是铜钱？”

苍老平缓的声音说道：“我丢的是纸钱，被你捡走了吗？”

云松不回答，又问道：“你丢的是黄表纸钱、铝箔纸钱还是金箔纸钱呢？”

“我丢的——我丢的，对，我丢的是什么纸钱呢？”

苍老平缓的腔调终于有了一丝起伏。

趁着它陷迷茫中云松立马再问：“你刚才说它们进去了，它们是谁？为什么要进来？”

门外声音下意识响起：“是送葬的、上吊的、水漂子，钱眼儿在里……”

话说半截戛然而止，接着木门大力的摇晃起来，门外的鬼开始咆哮起来：

“伢子，你真是狡猾，你算计我，你戏弄我，我要你的命！要你的命！还我钱来！把我钱还我！还我！”

白天被王有德一把就能卸下来的烂木门这会却变得充满韧。

它震动剧烈，好像有一疯牛在外撞。

但也只是摇晃震动，两扇门板始终死死的堵着门。

云松看到这鬼推不开门逐渐就大了胆量，他伸手冲门比划叫道：

“要我的命？好大的胆子！小道生是道家的、死——那是不会死的！”

“你想要我的命？好，你进来呀，你有种就进来，你进来看我怎么整死你！我要是整不死你我就是你爹！”

此时环境森，有鬼上门。

他虽然从牙齿武装到了菊花，但终究心里发慌，所以对方用话语吓唬他，他就打嘴炮来回击。

这也是给自己鼓劲打气的一个方式。

再说如果只是隔着门打嘴炮，那谁来了他都不怕：

云某嘴炮一生，不弱于！

就在他斗志昂扬的时候，隔壁中殿传来一声熟悉的笑音：

“嘿嘿，你吹牛哩，那守财鬼已经死了，你还怎么能整死它？”

接着这个声音又捏着嗓子眼故作细的笑：

“嘻嘻，你懂个，这个后生狡猾的很，他知道自己整不死守财鬼，所以才说‘整不死你我就是你爹’。”

熟悉的声音再响起，充满浮夸的味道：

“啊呀，他真是太狡猾了，他这是做定了守财鬼的爹，可是守财鬼它的爹——不是已经死了吗？”

“哦我知道了，原来他是个死鬼了，那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这个声音云松很熟悉，正是先前离开的王有德所发出的嗓音！

中殿里显然进了东西！

他知道自己继续躲在这卧室没用了，索一手桃木剑一手铜柄拂尘冲出去。

出门他直接左拐去了中殿，厉声道：“何方妖魔鬼怪，敢在我——！”

原本空空的中殿变得拥挤起来。

房间正前没了道君像，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黑白布相见的幔布。

幔布上高悬一幅黑字，上写‘抱恨终天’，下面贴着很大的一个‘悼’字。

往外延伸有供桌，上面设牌位、有香炉，排放了蜡烛，放了三牲和茶点做供品。

供桌前是一副血红的棺材，棺材盖子打开放在一旁，里面隐隐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刚才出现在中殿的说话声正是从它里面传出。

房间两边贴墙壁处则放上了花圈、纸、纸车马这些东西，最显眼的是一辆白纸折成的长鼻子大轿车，看标志还是斯蒂庞克牌。

看清这一幕云松吓成了菊松。

更吓的在后。

当他出现在中殿门，突然一声‘来宾客’从棺材里传出，贴着墙摆放的纸顿时动弹起来。

有的纸披麻戴孝去棺材上跪下，有的纸不知道从哪里抬出一台白纸留声机放到供桌上。

留声机上纸质碟片转动，竟然真有哀乐吹吹打打的响起！

哀乐启奏，棺材前的一个纸站起来将手臂伸进棺材里，从中取出一张黑白遗像挂在了幔布上。

云松定睛一看。

这遗像上赫然就是王有德的胖脸！

那这算什么事？

孔雀东南飞，我把中殿归。

归来见老王，老王坐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