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归峡中只见得一片血海蔓延。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晴月背着手，眉皱起，缓步向前线走去，步伐格外的慢，似乎是在心中纠结着什么一样。她的身后，作为副官的冯唐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言不发。两都知道这是一场没可能打赢的仗，同时也知道他们必须守在这里，半步都退不得。

看着摩云帝国的士兵一个个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带走一个又一个将士的命，晴月不禁握紧了拳，她很想亲自上场，但，她旋即便松开了拳，长叹一气。

还没到该她上场的时候。在七剑阁众中间她的修为确实是微不足道，可在月营中，她就已经是最强的一个了。这个时候上场，很有可能会导致自己后继无力，无法完成任务。

再等等……看到一半便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晴月转身向回走，不禁想到，这一次他们若是失败了，战争还会持续多少年、还会多多少伤亡，一个大到无法计量的数字浮现在心中，这是晴月无法接受的。思考中，一个决定在心中悄悄成形。

“冯唐，我问你，”晴月突然停了下来，转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冯唐问道，这是他最信赖的副官，换句话说，二当家，“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一共有多少伤亡？把普通也算上，给个大概。”

“呃……”冯唐明显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晴月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同寻常，犹豫再三，他还是回答道，“大约……五百万。没有算那些死在沟里的、死在逃难途中的平民百姓，我手上只有战场上的数据。”

“那如果我们这一仗赢了，还会死多少？”晴月继续问道。

“……不到一百万。”

“输了呢？”

“……四百到五百万之间”冯唐稍微估计了一下，说道，“但不知道萧谋是不是会有什么补救措施，所以我没办法确定。”

晴月吸了一气，转向天边望去：“三百万……只要赢了这一场，我们能救大约三百万。”

她又转看向冯唐，意味长：“你说，我们这三千，从阎王爷那里换走三百万条命，值不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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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一下子沉默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晴月的意图，盯着晴月的眼睛，犹豫了一下，他直言不讳道，“要彻底拖住他们，我们这三千只有拿命填，将军你，也不例外。”没有任何劝说的意思，他只是想将这血淋淋的事实讲给晴月听。

“我只是想问你值不值。”晴月平静地看着他，随后突然大喝一声，“告诉我！值吗！”

冯唐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想到了会有这个结局，可没想到晴月会以这么直白的方式将它说出来。他抿了下裂的嘴唇，挺直了身子，大声喊了出来：“值！”

“只要我们能拖住他们，三百万就能因此而活，们就能重新等来安稳的生活，所以……值！至于我们，一帮土匪烂命一条，本来就没什么指望……能从阎王爷手里换命，也值了！”

眼前这个一生不曾落泪的汉子几乎是哽咽着喊出来的，但是，看着涕泗横流的冯唐，晴月淡淡地笑了出来，眼中没有意思嘲笑吗，只有敬佩与认同。

天下贼首嘛，总得点有关于天下的事儿。

“值就好。”

低不可闻的一声耳，冯唐抬起看着远去的晴月的背影，平生第一次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喊道：“三千命，势要换山河如故！”

晴月没有回，只是假装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远去。

望天涯刚刚结束了在铜川的战斗，飞速向不归峡赶去，唯恐迟了一点，会来不及接回晴月。

不归峡中，已经没了多少声响。

晴月站在一片尸山血海的最顶端，鲜血从盔甲中渗漏出来，底下的白衣已经被染成了一片暗红色，整个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在地一样，满面尘土。

她将手中的大戟猛地往地上一顿，嘶哑着声音怒吼道：“今天，我便是界限……你们谁想出去，从我身上踏过！”

原本的月营三千已经死得所剩无几了，她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冯唐也在一刻钟前用自己的死为所有换来了最后一点时间，现在，只能靠她一个了。实际上她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了，但碍于之前她杀疯了似的表现，还没有敢上前来。

三个时辰……嘿，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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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月努力维持着大脑的清醒，默默在心中数了起来，咧开嘴笑道：“小崽子们……你们马上就要输了。”

与此同时，一道曙光开层层乌云，照在血海之上。晴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眸看向踏空而来的那个影，笑了出来：“道士，太晚了吧……”

“我来了。”望天涯飞奔到晴月面前，看着她一身无法逆转的伤势，面色一沉，可马上又勉强给了她一个微笑，柔声道。

晴月笑得越发轻松起来，闭上了眼，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中。生机从她体内飞速流逝，须臾间便没了呼吸，浑身的关节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可脸上还是那样平静，似乎还有点遗憾。最终……还是没能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

论理来说，晴月是早该死去的，先前全凭胸中一气吊着命。可如今看见望天涯赶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这吊着她命的一气，也就散了开来。

望天涯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手中的莲花拂尘跌落尘埃，沾染上了一片血腥。他怔怔地看着晴月倒下，脸上的浅笑还来不及收敛起来，便又流下两道泪痕。

双拳紧握，望天涯周身陡然浮现出许多铜钱的影子，数来正好九十九枚。他俯下身子，伸手将晴月脸上的尘土都拂了个净，又站了起来，抬望向天空。

遥想师傅在自己下山前还给算了一卦，只恨此月难圆……这个意思么……

他疯了似的癫狂大笑起来，发自发根开始变白，向后浸染过去，须臾间便是一青丝染雪，一片触目惊心的苍白。

紧接着，一点金光在虚空中闪烁，且越来越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虚空的束缚，跳跃到现实中来一样！望天涯喃喃自语道：“一切早就天注定……狗！”

双拳松开的那一刻，金光化作第一百枚铜钱骤然成形，刹那间金属颤动声大作，嗡嗡嗡的声音竟引动了所有压胜钱一同鸣响起来，宛如狂风呼啸、席卷，在他身前组成了一把铜钱剑。

长剑在手，望天涯笑了出来，却是凄厉无比，眼中的杀意前所未有得强烈！他转过身子，对着晴月用生命拦下的所有，一字字从牙缝里蹦了出来：“今天，无能出不归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