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

为什么！

为什么做了这么多还是无济于事！

贤庆门前，韩来剧烈的咳嗽几声，来不及，来不及！

他悲愤的抬起。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没有用了，就算赶到……就算赶到……

韩来切齿，唇角有血沫溢出，只能看着尤氏死了！

尤氏一死，元白也完了！

没了川王之势！

他更护不了宋端！

“郎君！”

身后有呼喊。

韩来回，瞧见冒雨赶来的左内监，他恍然一愣，那老内监表复杂，气喘道：“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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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刚才那一阵劲过去，孙吉看着那渐渐小了雨，劳心道：“殿下，还有一刻钟就要行刑了。”

匡王总算是放下心来，说道：“准备吧。”

说罢，回看了看跪成一片的学生，还有那雨小后再次聚集起来的百姓，他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孙吉得令，上台去，对川王道：“殿下，时辰要到了，属下要给尤氏上枷，您看……”

川王轻闭着的双眼睁开，怀中的尤氏已然昏迷过去，他看着苍老的脸颊和花白的发，悲不自胜，松开手，身形一跌。

吴玹忙扶住他：“殿下！”

孙吉无奈，吩咐给昏过去的尤氏套枷，那沉重的木板将尤氏锁在其中，安置在前，刽子手上台来，那明晃晃的大刀抵在身侧。

“殿下，您还是下去吧。”

孙吉说道。

川王浑噩的站起身子，凄肝脾，不曾想圣最后还是不肯，即便自己已经抛却了身为皇子的所有尊严，还是要杀，还是要杀。

杀了他师娘，也断了他的一切。

那为何还要如此折磨。

雨要停了，可是他心却下了更重的雨，直把胸腹都灌满，那冰冷的水一直往上涌着，涌过了脖子，下，最后淹没顶。

雨声捶地，似四面楚歌声萧萧。

哀毁骨立。

川王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吴玹大惊失色，接住川王的身子，看着不省事的他，眼泪大流下，疾呼着：“殿下！殿下！”

孙吉见势不妙，四下看去，久久不曾露面的陆尚书终于出现，身为大理寺卿，他是来监刑的，却一直躲着。

如今大局已定，他再躲也没用了。

匡王不在乎这在与不在，监斩尤氏之功，非他不可。

“把殿下安顿下去。”

陆尚书吩咐，回对匡王道：“殿下，时辰到了。”

匡王接过他递来的斩令，在手里摩挲两下。

季林安至此，身子缓缓的垂了下去，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已经被雨水泡的浮肿，眉紧皱，心悬起。

怎么会这样。

难道父亲和自己是错的？

“先生……师娘……”

旁边的李肃泣不成声。

“这是要杀了吧。”

百姓中骚不断，各个都想往前冲，恨不得那落地的第一泼血能溅在自己的脸上。

“看来是真要杀。”

“可怜三殿下在这守了一天一夜，皇命难违啊。”

“尤氏夫也终于能和夫君团聚了吧。”

“哎。”

叹息声此起彼伏，有捂住孩子的眼睛，低声哄着。

匡王心的大石滚滚而落，他高高举起手，正攥着那张令牌，遥望着这台上台下的一切，神色纵横，悲与喜织在眼底。

分明他赢了。

却觉得自己输的一二净。

可那又怎样，这张令牌扔出去，自己就什么都有了，而老三便会失去拥有的一切……他看着不省事的三弟，手臂突然颤抖起来，这张令牌怎么也扔不出去了。

百爪挠心。

陆尚书见状，提醒道：“殿下，时辰到了。”

匡王呼了一气，这过了雨水的空气吸进肺里，像是有狠狠的打了他一拳，狠攥一下那令牌。

“卯时以至，罪尤氏……”

“圣谕——”

远处有疾呼。

这一声炸沸，所有都不约而同的看去！

宋端听出那声音，猛地急促呼了两次气，不可思议的站起身来。

匡王更是皮一麻，忍不住前奔几步，怎么回事！

群的尽，韩来从马上几乎是摔下来的，他咬紧牙关，湿透的衣衫仿佛千斤沉，拖着剧痛的脚，在千万注目下一瘸一拐的往前艰难走着，手臂高举着一枚御令，不停的重复着那一句话。

“圣谕。”

“圣谕！”

靖安城蒙蒙初始，那熹白的亮顺着天际缓缓的铺过来，韩来迎着那黎明的薄薄凉意，眼底映照出天空的光。

靖安城的上空，堆积的浓云像是消融的雪，正在缓缓散开。

四个字有如圣亲临，扑啦啦的跪成一片，匡王晴天霹雳，一直僵硬的脸终于笑了出来，他一边笑着，一边失力的跪了下来，膝盖梆的一声，他看着裤腿渗透出来的血，自顾自的苦笑着。

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如何比得了老三。

父皇到底还是抛弃了自己，如同当年赐死母妃一样。

韩来赶到监斩台前，举着御令，一字一字，不曾有错的喊道：“圣谕！赦尤氏和唐家族死罪！押回大理寺！”

他说完，学生们发出剧烈的呼喊声，大家相拥哭泣，这一晚上的舍身取义到底是没有白费！

成了！

他们成了！

季林安听着周遭的杂，也忽的一笑。

韩来高举着御令不肯放下，他脸上含着温良的笑容，流血的嘴角用力的扯开，看着整个西坊唯一没有跪下的那。

宋端站着，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微红的眼底闪着晶莹，早已经不是雨水，她也咧开嘴，开心的笑出声来。

太阳高升起，微光似听到呼唤拂面而来。

天亮了。

……

……

（卷一：春风藏杀，完）

（卷二：夏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