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看着他：“尚书今来我这儿，想必和会客厅里的那几位的目的……没什么区别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喜欢揣测。”

“不算揣测。”

季青云说着，终于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笑呵呵的说道：“郎君猜测不错，本官今来的目的，也是良禽择佳木罢了。”

良禽？

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吗？

韩来伸手，和季青云一起坐下，他打量着季青云，从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他意，果然是做官坐久了，这面具也牢固了。

“您是一部尚书，您若有意，川王喜不自胜。”

韩来则道：“根本不必托我之。”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季青云说道：“不能僭越，我们永远站在龙台之外，就算郎君和三殿下关系再如何亲昵，也要守着这三分规矩做事，这才是永远不会出错的为臣之道。”

韩来垂下眼眸，语气多有薄愠：“多谢尚书提点。”

季青云怎会听不出韩来的绪，却还是道：“郎君冰雪聪明，这些事不提点想必也是了然于心，否则这么多年，郎君和三殿下能维持着这般关系。”笑了笑，“是我多此一举了。”

季青云这话说的难听。

自己和元白是知己，却归咎于自己拿捏设计。

韩来呼一气，隐忍着自己的不快，又道：“有些东西，只希望尚书不要以己度，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

韩来有时候觉得，季青云这样的墙，倒是比张炳文那些还要可恶。

季青云对视着他满含不忿的眼，呵呵笑着转过去。

“郎君和三殿下年岁都还小。”

韩来攥拳，是说自己吗？

“若尚书是来故意冒犯的。”他道，“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来奇怪，季青云不是这样无遮拦的脾气。

韩来瞥眼：“您有话不妨直说。”

“还有什么好直说的。”季青云似乎很有把握，“只不过是和辛利他们一样，想为三殿下分忧解难罢了。”顿了顿，意有所指，“就像我儿子林安，带着四学的学生，去西坊陈一样。”

这便是杜薄刚才中的挟恩以报了。

韩来攥着的拳松开，季青云这么一说，他倒是释怀了，脸上的表也松泛了许多，平静的看着他，语气和善。

“我想……季尚书是想说，从宝封买回祈月兄妹的事吧。”

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季青云赫然僵直。

韩来淡笑着说道：“季尚书以为狡兔三窟，殊不知早就被做了标记。”又恢复冷凝的样子，“您把事栽到曹琦上，宋端去对峙，曹琦未免狗急跳墙，也说出您的名字来，原来是……”

“曹琦。”

季青云念着这两个字，态度缥缈。

韩来斜睨着他，也总算是在这笑面虎的神色里看到些别的，季青云想不到自己会知道祈月身份的事，也想不到自己会明说。

这件事一出，季林安陈的事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嚣张而来，必定灰溜溜而去。

“我知道，尚书当初是为了追缴国库的欠款，才不得以和曹家父联手做扣的，只是这一扣。”韩来语气锋利，“可是把唐家那个儿子给扣的好惨啊，也直接害了唐院首不是吗？”

“或者我也可以这么说。”

韩来的眼神像是冬的冷箭，将信誓旦旦而来的季青云戳了个遍体鳞伤，一丝好都不留。

“若不是季尚书这好计谋，曹家也不会就此顺水推舟，编排了这样大的一个陷阱来，从祈月到唐治，再到那封私藏的反诗，现在看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尚书您那。”

韩来声音幽幽，比这五月的春风风还要迷三分。

只是这份温柔里，掺杂着得逞和不屑。

“既如此，尚书还有何脸面来这里求三殿下垂怜呢？”

韩来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在季青云的耳朵里。

那坐在一旁，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季青云到底为官数十载，什么样的场面都能镇得住，韩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太青涩稚。

能在自己面前这样耀武扬威，不过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但说来说去也是个没有实质证据的把柄。

没有证据。

祈月兄妹的事就算不得数。

只是没想到，自己当时安排好了，若是有要查祈月兄妹的身世的话，是一定会查到曹琦的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想到宋端会去当面质问。

曹琦这样轻而易举的代出自己，也说明事败露，曹家那边也容不下自己了。

失策啊。

季青云终于是呼了气，起身道：“既然这样，郎君也只当本官今没来过便罢了吧。”

“想必只要尚书自己不说，就没会知道了。”

韩来斜睨着他。

季青云听得出来，这话问的大有意。

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在外以川王党羽自称了。

“郎君放心，那便无知晓了。”

季青云拱手道。

他说完，转身要走，韩来突然叫住他。

季青云转。

韩来站在门槛内，白衣胜雪。

“尚书今有两错，一是挟恩以报，却不想着自己才是这一切祸端的根本源，至于这二错。”

季青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郎君直说无妨。”

“我和元白谊挚，荣辱与共。”

韩来道。

季青云眼底一闪光，又露出那副不屑的冷笑，这在韩来的意料之中，心凉薄利益为先之，怎会相信这世间有真意在呢。

“虽然尚书您当犯下大错，但元白的意思是……季林安替尤氏陈有功，所以两相权衡，功过相抵，就不再追究了。”

韩来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季青云，你千万别落在我的手上。”

前一句话还是平静的语气，后一句便如同卷来的冷风，季青云明显的感受到一杀意扑面，皱了皱眉。

到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冷哼一声。

季青云阔步离开。

韩来面无表。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不用为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