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记得。”

川王道：“我也记得，你那时候说，让我做赵国的君主，你便做我的肱之臣，倾尽一生之才，辅我千秋万代。”

韩来闻言一愣，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川王还记得。

当然，他也记得。

上次来祈福堂的时候，他也想起来这句话。

如今终要实现了。

“我当然会辅佐殿下一生一世，势时为你披荆斩棘，天下太平时载你安稳千秋，我愿赵国在殿下的手里，海内和清，万国来朝。”

韩来道：“只要殿下不嫌弃。”

川王转过身，目视前方：“韩千年，我赵元白活了三十三年，此半生没有相信过除了母后的任何，唯独你，唯独只有你，你说的，我愿听，我都信，我照做，分毫不差。”

韩来心里溢出绪来，忍不住道：“殿下。”

川王眼底含笑。

“能毕生安于座下臣子者，唯千年一耳。”

多少君臣在登基后分崩离析，前者过河拆桥，后者心怀叛逆，川王如此推心置腹，正是在彼此立誓，这是一个未来君主的誓言。

韩来心中自有热血，拱手道：“毕生？”

“毕生。”

川王字字铿锵。

一来一回，两相视一笑。

川王转过身，不知在想什么，静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韩来忽然胸一闷。

那宋端怎么办？

若想让这活下来，和自己高枕无忧的在一起，就要把宋端的身份悉数告知川王，只有这样才不惧事发。

即便宋端被贬，即便狱，也只求留下她一条命。

只是。

“元白。”

韩来说道：“可若有一，我犯了大错呢？”

川王走上前，掀开那红绸。

“那也是我的为君之失。”

他道：“千年，我希望彼此，都是绝对的信任。”

这一句话像是愈伤的良药，让韩来稳定了心绪，说道：“我……”

“千年！”

话未说完，忽见川王浑身一震，满眼大骇，喊道：“你快来看！”

韩来一愣，疾步上前，也是一惊。

那青玉观音像从右眼处开裂，那缝隙一直到肩膀！

观音像有损！

不是特地拿去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坏了？

韩来即刻找了太蝉住持过来，那老家瞧着这况，也是大惊失色，趔趄着上前查看，确定了玉像有损后，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黑。

川王忙扶住他：“师父！”

太蝉住持将将稳住身形，只觉得杀身之祸如影随形。

“这……这午后送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何就坏了啊？”

泰山主持吓得嘴唇都白了。

没有保护好观音像，若是圣追责下来，怕是要掉脑袋啊！

尤其还事发在善缘寺。

“那期间，就没有进来过吗？”

韩来近问道。

太蝉住持先是摇，后又恍然道：“有，这祈福堂老衲轻易不让寺内的僧踏，也只有派宝来进来盖上红绸。”

韩来吸一气，气的额和脖颈的青筋起。

川王见势，忙道：“快把那个宝来叫过来。”

他看着韩来，紧皱眉。

若是追究此事，遥监殿也逃不脱关系。

只是他心里暗生不安，在最关键的况出岔子，瞥眼那观音像，那裂开的缝隙像是咧开的嘴，充斥着嘲讽和戏谑。

川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屋内的光再次黯淡了下去，川王见韩来浑身紧绷，赶紧将蜡烛再次点亮了几盏，说道：“千年你别担心，大不了……推迟册礼。”

说罢，自己也愤恨的砸拳，难得失态道：“他娘的。”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

韩来冷冽道：“迟则生变。”

正说着，太蝉住持带着宝来进了屋子，后者是一个青涩的小僧，进屋瞧见那裂的观音像，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跪了下去。

太蝉住持气的眼冒金星，不顾规矩的指着那观音像质问道：“那玉像是不是你给弄坏的？”

宝来有些愣，瞪着眼睛，摇了摇。

“还说不是？把玉像除了你没碰过？”太蝉住持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再盖红绸的时候给碰坏的？”

宝来还是咬着牙不肯承认。

但是不承认，脸上的泪却哗哗而下，连着鼻涕在下上流成瀑布。

韩来掐腰，闭眼转。

愤怒的怒火烧的他嗓中渴，轻咳一声。

但这轻轻一声，倒是让宝来忍不住，哇的一声恸哭出来。

太蝉住持也绝望的仰过去，嘴里面叫苦连天：“我的祖宗啊，你碰坏什么也不能碰坏他啊，你这不是把整个寺中的都给害苦了吗！”

宝来哭着拽太蝉住持的袈裟，嚎啕的：“师父！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来着！谁知道那玉像那么轻！我不小心碰到就……就碎了！”

说罢，不停的磕道：“师父您就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谁饶了这满寺的僧啊！”

太蝉住持也不住的事态道：“明天就是册礼了，不拜菩萨拜你吗！”

“罢了。”

韩来疾道：“你的事秋后再算账。”

“对了千年。”

川王想起一事：“将军府上……”

话说一半，他忧心忡忡的看着韩来，那恍然，稳住道：“你是说我母亲院中的那尊观音像？”想了想，“本就是做的一模一样，拿来调换也未尝不可。”

太蝉住持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忙上前道：“那不如就先这样。”

韩来瞥眼他。

太蝉住持不安的咽了下水，却还是道：“殿下，郎君，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看守不住观音像的追责事小，但耽误了殿下的册礼才是大啊。”

“千年，就这么办吧。”川王道，“先把册礼行完再说，更何况明天父皇也不会来，只有我和礼部的来这里参拜，不被发现就是了。”

韩来沉思片刻。

“郎君。”太蝉住持捉急道，“都这么晚了，再犹豫就来不及了，册礼明天一早就开始，您这一去一回，怕也要两个时辰呢。”

“罢了。”

韩来拂袖，抬步出门。

只是出门的一刹那，凝固了许久的黑云祭出一道闪电，那白亮的光晃过韩来漆黑的眸子，雨直接倾盆，如黄豆般砸在地面上！

“千年！”

川王担忧道。

院里的韩来在短短两息就被雨浇，他皱眉看向川王，风雨加的迅猛遮不住眼底的担忧，薄唇被冻得通红。

“元白，我心里不安生。”

他如实说道。

隔着雨帘，川王的目光如炬，咬牙道：“千年，我信你，我在这里等你。”

韩来攥了攥拳，转身奔了出去。

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