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自己的逻辑……只要能在更高的层面上认真去做全盘的分析，背后的心思，总是藏不住的。

这就是为什么一般身居高位的思虑会更加全面，因为眼界和格局是不一样的。好比店铺里的一个优秀的木匠终其一生在探寻如何做出更美观、结实耐用的家具，但只有老道的东家能兼顾到有些困难家庭更需要堪用却廉价的东西。

匠的思维往往会限制在一个小的框架里，只有当他突了自己的固有思维禁锢自己的牢笼，去考虑整件事的因果，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才有可能当上掌柜。同理，一个朝臣如果能看清楚主上的思想脉络，才有机会打君臣互相猜忌的禁锢，成为一代名臣。

现在的朔阳也是，他虽然能看到飞将军着眼的战局、却无法不够痕迹地去影响他，任何一句话都能被飞将军很容易推测到他真实的目的。

所谓“闻理似悟，遇境则迷。”好多大道理都是这样，看着简单，不过一旦自己实的时候就是一滩雾水，毫无绪。（这正是网络上说的“学会了所有的生大道理，还是过不好一生”的原因。当下的知识、信息被过度碎片化，致使越来越多的以为自己懂得了，实际上……这是一个社会的超级陷阱，需要所有警惕！*写小说能不断搞出说教文，我也是醉了*）

好在飞将军已经答应朔阳会还他们自由，在看出朔阳的鬼心思之后，只是提点了一下，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阿巫：“那我们，是不是悄悄摸过去，围而歼之？”

“不行！”飞将军略有沉思，接着说：“既然拉开了网，难保他们没有示警的手段，那片应该是低洼地，都小心点，咱们可以绕过去。我们是骑兵，本就该直捣黄龙！”

“是。”

飞将军：“小子，依现在的况看，被你说准了，商军的确在那个地方。并且，能摆出这个阵势来，说明兵力远高于我们。咱们只能摸清楚他们的粮道，然后迅速动手。”

朔阳听到这些，不知该如何开。犹豫良久，他说：“将军，先前我们的约定是带您找到我军的主力。可如今，您……”

飞将军：“怎么，你不愿意？”

“那当然，如果双方都摆开阵仗大战一场，我虽然……但至少公平一战，我不会感觉到什么太大的负罪。可……您，偷袭的话，我……”朔阳吞吞吐吐地，说不下了。

“哼！两军在战场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你哪来这么多道义？”看朔阳没有开反驳，也没有认同的意思，飞将军的语气缓和下来，道：“生死相搏，怎么，准许那边多，我还不能用点伎俩了？”

朔阳：“我还是读过几本书的，这是叛国啊。”

飞将军一笑，“你早他娘早已经叛国了！还有啥好纠结的。”

一旁的阿巫也笑起来了，连咳嗽带抖，似乎停不下来一样。

朔阳脸色难看，已然是骑虎难下了。他本来想着带着飞将军的找到商军主力，飞将军达成战果就兑现承诺、让自己去和蓝晴会合，然后离开这里。但谁知商军势大，飞将军并无决战之心，只是想着偷袭……这一来二去的，变故实在太多。

至于刚才所谓的不愿“叛国”，在自己小命拿捏在别手里的时候，那道坎的存在感简直太弱。所有的本都是贪生怕死，除非在心里有一个值得豁出命去守护的或者什么东西。好比蓝晴、好比和二楞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那个府……只有这种具象的事物，在他心里才更直观地有个价值的衡量。高远之外的那个庙堂，朔阳终究还感觉不到它的辉光。

找不到理由反驳的朔阳虽然没有答话，但行到这里，不管是飞将军还是阿巫，都能很容易判断出商军可能的运粮路线。

飞将军：“咋地，我们是指望不上你了吗？”说完他朝阿巫递了一个眼色。

“我，我……”朔阳瞅见摩拳擦掌的阿巫，一下子又不敢说话了。

“可能的路线有四条，这里，这条……还有这两个地方。”飞将军没有理会朔阳，接着道：“奔袭过去的话，只能一击必中，否则便有被包围的危险……”

阿巫：“那我先派飞探到这几处地方摸摸况。”

“嗯。让他们小心一点，别骑战马。去给他们换上拉军资车的马。”

“是。”

“传令！大军后撤，那便的商军给我盯住了，如有异动马上……”飞将军比了一个斩首的手势，“去吧！呃，等等，一队垫后，把马蹄印藏住。”

“是！”传令兵走开了。

飞将军：“你给我过来！”

朔阳假装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摇晃脑地过去了。

“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飞将军作势又要踢他，朔阳往后一躲，脸上有了几分郑重。“怎么，离自己近了，就不谋一策？身在徵军心在商？”

朔阳的脑子现在彻底了，不停地挠着发。

“你这孩子……”飞将军伸手把他拽到身边，接着说：“接下来，确实会有点危险。不过，没上过战场的，能算什么男子汉！你要是害怕，就马上滚蛋。那个小妮儿呢，你也别管了，让她自生自灭。你要是还想带她一起走，就继续跟着我们，等见面了就让你们离开。咋样？”

朔阳没有回答。

飞将军：“不过，现在不比之前了，咱们每个都得小心谨慎。万一把那边招来了，我们谁也讨不到好处。明白了吗？”

朔阳点点。几天相处下来，朔阳感觉飞将军这个还是不错的，虽然偶尔还会忍不住想起先前对自己的苛责，不过终究已经不担心他脾气来了会突然要了自己的小命。朔阳看了飞将军一眼，走到刚才他们画的那几条路线旁，道：“这条路，离流沙区域太近，他们应该不会走的……”

“嗯？”飞将军目投赞许，道：“去，叫阿巫，把派到那边的飞探撤了吧！”

“是！”

朔阳：“将军难道不担心我商军那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飞将军笑了，道：“不会。他们应该会自以为占了地利，决计想不到有你在我身边。所以，不会舍易取难。那剩下的三条路，你认为最可能是哪里？”

“不知道，不过……”

“不过可以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想法走。”就在朔阳想要卖关子的时候，飞将军直接把话接了。“我们只需要去那边沿途做一些痕迹，就能把他们的运粮队唬到这条路。这儿对我们最有利！”

朔阳点点，“是的。”

“哈哈……”飞将军冲着身旁的军士道：“去，叫阿巫过来一下。”

等了片刻，阿巫过来了。“我军已经在后撤，三路飞探也都已经安排好、出发了。”

“嗯。”飞将军盯着地上的图看了一会儿，对阿巫说道：“到了晚上，你让，在这里，还有这个地方弄点痕迹出来，让那边以为路上有设伏。改到这里，稍后我们大军开拔，在附近隐伏。”

“好嘞！”

飞将军：“做得仔细些！你亲自去，去前面那个商军驻地悄悄掳走些，带到那边再解决了。一定要弄得像点！多带些……”

“将军，你就放心吧，哈哈。”

“去安排吧，小心点。”

两后。幽泉断续，晨曦缓徐。

飞将军带队到了设伏位置。

朔阳从马上跳下来，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