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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发现陛下有点不太对的，是秋月。

陛下从前最喜欢做大夫嘱托不能做的事，越过火她越高兴，好似能借此跟上天抖一抖狠。

但最近的陛下，却谨遵医嘱，一丝一毫不敢懈怠。

——除了在隔壁七皇子的问题上。

七皇子的伤迟迟不好，她便将库房里能给的稀有药材全送过去了。

七皇子闷闷不乐，终不出门院，把自己困在书房中，陛下便搜罗全国宝物，有多少算多少，送到七皇子房中去讨他欢心。

七皇子……陛下便……

林总管送东西送到最后，都直接让代劳。

这是从未有过的，他是那种绝不肯把陛下的事儿托旁的子。

那七皇子也不知好歹，非但不感念陛下的恩德，还把陛下送去的东西束之高阁，从不理会！

想必，这是林总管不肯再踏落凰宫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陛下想吃酸杏。”

跟林总管说这句话的秋月心复杂，“陛下说晚上用来提神的汤药不要了，改做酸杏。”

酸杏吃多了不好，秋月曾劝过，可陛下竟颇有兴致的列举出其他几味能提神的‘非药品’，让秋月哭笑不得。

“……怎么，这样了？”

林总管眉皱得的。

陛下为何不喜欢喝药了？难道是喝腻了？

秋月答：“陛下说是药三分毒，能不喝的就不喝了。平里必喝的两碗药还是照常，其余渐渐用其他玩意儿代替……陛下说，要劳林总管多多烦心了。”

林总管微微颔首。

陛下只要不伤害自己，做牛做马他都会竭尽全力。

秋月又说：“陛下最近状态好了许多，也不做那些危险的事儿，也不吃不能吃的东西……就像是变了一个一样！”

林总管垂下眸。

“不该你担心的，不要瞎担心。这种话我不希望听见第二次。”

陛下确实像变了一个。

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了。

却……

越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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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天夜里。

关雾星要死不活的趴在桌上看折子，时不时跟系统流这个地方应该怎么处理、那个该不该关进大牢……

身旁有过来了，端来了一盘酸杏。

“陛下，”林总管怜的望着半阖着眼睛、像是很想睡觉的，轻声道：“这是您想吃的酸杏，京城里有名的‘紫萝师傅’做的。才尝了几个，味道不错，您应当会喜欢。”

“好！”

关雾星呼吸两，强行振作起来。

奈何喉咙发痒，发晕，她还是咳了几声，用手抬着撑了下额。

转面对林总管关切的目光 ，关雾星下意识的一笑——

【你的设真不打算保住了？】

系统问。

【关雾星：……我笑完才意识到的呜呜。】

【关雾星：也没事儿，我要装成原身那样，根本不可能！再说了，我要是原身，反派大大可能不会接纳我……我就说我是孤魂野鬼好了，试图挑起他心里的一点同！】

【加油吧，方法听起来还行。】

林总管在这个简单的笑容里愣怔了许久，甚至忘记了做才的本分。

而陛下也没有责怪他。

“陛下别看太久了，早些睡，明也好受些。”

回过神，林总管低着，温顺的站在书桌后，有条不紊的帮关雾星收拾糟糟的折子。

没办法——她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能逐字逐句把那些楷体隶书看完，已是花光了所有力气。

真挤不出来一丝半点儿，用来整理桌案。

“嗯，朕知道的。”

关雾星一手拿折子，一手拿酸杏往嘴里递。

一旁的蜡烛噼里啪啦烧着，在这夜色中多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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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帝走路带风、又飒又急的走进了落凰宫。

“——陛下！七皇子殿下中毒啦！”

这是秋月的第一句话。

之后的话她来不及听，当即放下手中的所有事务，狐裘也没有披，大步流星的叫一同去了隔壁。

关雾星没有看到的是，身后的林总管瞪了秋月一眼，面上划过一丝担忧。

他不是担忧七皇子死了陛下会难过，是担忧自己做的事被发现。

要面对陛下失望的眼神……比杀了他都难受。

“怎么样了？”

关雾星到了落凰宫，坐在榻子上，才发现自己晕目眩，连御医的脸也看不真切了。

她强撑着身体，不让脊背弯下去，呼吸都扯着疼。

御医们惶恐的跪在地上，只觉自己貌似发现了皇宫秘辛！

下毒之事在皇宫中不是稀奇事儿，可这质子是陛下亲自安顿在落凰宫里的！又是派自己最宠信的林总管看顾……

“回，回陛下！七皇子殿下这，这确实是中毒了的症状！下毒之无比心狠手辣，用的是……”

御医说了一长串话，用来描述此毒的凶恶。

大致含义是稍不注意能毙的那种，且无色无味，下在吃食之中也不易察觉。

只是七皇子身体正在调理中，与这毒中的一味成分有相互抵触的药，这才上吐下泻、昏厥痛苦，叫察觉了出来。

若不然……得等到七皇子七窍流血毙，那一刻，方能知道他中毒已久啊！

“林语崇！”

这是林总管的名字，可见陛下是气极了。

“……才在。”

林总管越过跪了一地的御医，绷着脸，缓缓走到陛下面前，跪下。

陛下忽而抬起一腿，没用什么力道的踹上他的肩膀！

“……”

林总管却借着这力，整个都被‘打’到了地上趴伏着！

陛下身上已经没力气了，他不能再不懂事，重新气她一遭。

“朕让你看的，你就是这么看着的？”

关雾星强行控制住喘气的声音，喉咙里要憋出内伤了，“还是说，你林总管的本事只止于此，往后朕都要防范着，是否有给朕的膳食做手脚？！”

——陛下知道了。

林总管咬住牙。

是啊，陛下何其聪慧，怎会算不到？怎会看不出来？

哪怕变了个……那也是陛下啊。

“才，才不敢。”

林总管磕了三个，连滚带爬的爬到关雾星脚边，抱住她踢的那条腿。

手果然十分冰凉。

他心中焦急，怕陛下又气伤了身体。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连连请罪：“是才办事不利，叫七皇子殿下受了苦，叫陛下心寒……才愿意去领罚，愿意给七皇子一命换一命，陛下您消消气吧，您……”

“咳咳……”

一声微弱的咳嗽声打断了林总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