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玲珑累了一整，待回到大通铺，已是夜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夜色沉寂，月华如霜。隆冬天里万物枯萎，整个慧珠院静下来，唯有冷风吹拂枯枝，传来一丁点沙沙声。

钟姨娘的肚子争气，慧珠院的仆比起夫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要得脸三分，每每在曹府游走，还有暗通款曲，私底下给慧珠院的一等丫鬟塞钱贿赂，想让她们在钟景面前提携一句，好被收慧珠院做事。

幸好钟景调教下有方，这些丫鬟知晓厉害，不敢肆意收钱放进慧珠院。这些半道儿来的，不知根底，也没被淘澄过，谁知道会不会漏零星坏心出来，想要害钟景的身子。

比起收这些小恩小惠，还不如伺候好主子。

待后小少爷出生，她们可算是一得道犬升天。届时，她们和钟景是一条心的，还共患难过，富贵荣华自然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没点野心与耐，怎么能坐到一等丫鬟的位置？这点小手笔就想套近乎，怕不是要被小瞧了。

玲珑见状，也放心不少。

她对孩子没有恶意，认为小孩都带着新生与希望。这是钟景在仇恨蔽目的子里的局关键，如果有可能，玲珑还是希望旁不要沦落到她这般田地，都能过上幸福的子。

然而，玲珑的美好祝愿很快就落空了。

才不过五，她就听到钟景滑胎落红了的事儿。那孩子还没成型，压根瞧不出男，只是肚子里少了一块罢了。

玲珑背着的时候去安抚虚弱的钟景。

她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钟景，心疼地替她掖了掖富贵珊瑚盆银丝锦被。玲珑将一侧用来擦汗的温热湿帕子抵在钟景额，替她擦拭不断渗出的冷汗。

才碰了两下，钟景便一把抓住了玲珑的手腕。

子的力道很大，吓了玲珑一跳。

她看着面前睁开眼的钟景，忽然觉得有一丝可怖。钟景的眼睛瞪得滚圆，面上全是戾气，再无此前少那般清秀的容颜。

她望着玲珑，眼角滚落两行清泪，微微启唇，呜咽：“我原本……还想活的，可是孩子没了。”

玲珑重重叹一气，道：“你养好身子，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没了这一个还能有下一个，别怕。我听说，三个月的孩子很难留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钟景听了这些劝慰，非但没有受用，反倒更加激动。她捏住玲珑的手腕，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指尖都险些嵌玲珑的皮里。

玲珑知道她心不爽利，对于这种小伤小痛不甚在意，仍由她施力。

钟景回过神来，渐渐松开了手，她双目猩红，满是血丝，不知是多久未曾合眼了。她就这么望着彩绘绢纱的幔帐，小声呢喃：“大夫查出我近喝的汤里有麝香，因这一味药，我没能坐住胎，这才会见红。”

玲珑难以置信地问：“麝香？我记得这药物可以催宫缩，让产见红，是孕期禁物。你的吃食不都是慧珠院里小厨房做的吗？怎会用这样的毒物佐膳？”

钟景泪湿满襟，道：“恐怕我这慧珠院里还混了一些牛鬼蛇神，全然不似我想的那般安稳。是曹夫，是她处心积虑想害我的孩儿。这样的毒，我定然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玲珑慌了神，中喃喃：“假使慧珠院里有曹夫的，那么岂不是我和你勾结之事就有可能被细作发现，传到曹夫耳朵里？不行，我今晚得回一趟金膳斋，让白老板出个主意！”

想到白梦来，玲珑就好似寻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明聪慧如白梦来，一定能很好掌控局势，他会有办法的。

玲珑怕钟景冲动办错事，嘱咐她道：“你先别忙着处理小厨房的事，若是发现了什么蛇灰线的线索，叛徒吐露出幕后指使，那不就能一举将曹夫拿下了吗？这事儿如果是曹夫的，我想曹老爷也不会允许这样毒害子嗣的恶留在曹家。等她落马，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全听你差遣了！”

钟景确实想血洗小厨房里的仆厨子，可如今听玲珑这样一分析，险些行差踏错。她的理智渐渐拢回脑中，隐忍着颔首，道：“我省得了，会让兰芝好生盯着慧珠院里的。那就劳烦你回去金膳斋，和白老板请个主意，让他务必帮帮我。”

“你且放心吧，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

玲珑和钟景说完这一茬子，钟景已然累坏了。她疲乏地昏睡过去，待呼吸平缓了以后，她唤兰芝进门来伺候钟景，自个儿回屋里去了。

她先是和大通铺里的丫鬟们说，今晚要在主子屋里照顾钟景的起居，又故意透了点“钟姨娘身子骨弱服侍的不够，还需再提点一名仆当近前丫鬟伺候”的消息。

下等丫鬟闻言，很识趣地听从玲珑安排，就想自个儿被她引荐到钟姨娘面前。

玲珑承诺，只要她们风紧，不要在外说她和兰芝等关系近，她就挑一名丫鬟，让兰芝姐姐带着伺候姨娘。

丫鬟们懂了，玲珑是怕她那层近亲关系露，惹得夫院里的钱嬷嬷秋后算账。毕竟当初钱嬷嬷可不知晓玲珑的身份，还派她来打听慧珠院的事儿呢！这一出计中计可不妙哉？若是让知道，她们是被玲珑耍了，那定然要大发雷霆的。

于是，一个个丫鬟都乖巧地上榻熟睡，将这些事儿忘得一二净，也记得要时刻将这些隐秘关系守如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几家欢喜几家愁，夫的碧云院里，仆们面上俱是笑意。

钱嬷嬷还喜面似的跑到曹夫的寝房里通风报信：“夫，天大的好消息。那狐媚子滑胎了！这才没耀武扬威几天，居然就落红了，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听丫鬟们说啊，那胎儿尚小，瞧不出眉眼。婢看着，若是再大些，落下个浑身长毛的孽畜，到那时大家都知晓她是怪，母子一起拿住，那才好呢！”

见她幸灾乐祸，曹夫微笑着抿了一茶，淡淡道：“都是我曹家的孩子，落胎了你还敢妄论，怕是不要命了吗？”

这话说得狠厉，语气却轻描淡写，全然没有怪罪的意思。

钱嬷嬷知晓这只是主子嘴上威风，没想处置她。一主一仆么，本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说恶毒话，说到主子心坎里，主子嘴上推脱，心里受用，就记得她的好了。

于是，钱嬷嬷嘿嘿两声笑道：“婢多言了，婢自打嘴！”

她象征地拍了拍脸，随后，好奇地问：“不过，这里该有夫的雷霆手段吧？您又是何时将安进慧珠院的呢？难不成……是玲珑姑娘帮的忙？”

曹夫同下并不是什么都推心置腹地讲，她说两句说两句，不说便搪塞过去。

此时，她睥了钱嬷嬷一眼，直将看得浑身发毛。

曹夫淡淡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不必多问。”

“是。”钱嬷嬷也知道自己打探主子的事，有些逾矩，想和主子心哪那么容易，还是好生好自个儿的差事吧。

待钱嬷嬷走后，曹夫望着不远处乌沉沉的天色，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她拿带了纯金镶红宝石錾花护指的小指抚了抚胸前的盘扣，低语：“这怪，嘴上说知晓我的秘密，成里拿话压我，如今落了胎都没敢将我的把柄告诉老爷，显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