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早，玲珑便和白梦来等来了广济院。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广济院听着像个修葺齐整的几进大院，实则不过是土坯墙搭建的小院子。

门上的红漆斑驳，几乎剥落殆尽。屋外只种了两棵粗壮的青树，风一吹，山林呼啸，凄凄惨惨戚戚。

玲珑心复杂，道：“怎么在这样的荒山野岭？”

兰芝抱着剑鞘，接了一句：“院子建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段，想来子凄苦得很，怨不得那苏四小姐要逃开了。”

柳川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个陪同主子查事的，不稀得去分析这些事的眉目。

得了白梦来的命，柳川上前敲门。

很快，有位包团花粗布的大娘给他们开门，疑惑地问：“几位是来探亲的？”

柳川不吱声，回望了白梦来一眼，等待他作答。

白梦来上前一步，道：“叨扰大娘了，我等是来寻的。”

他也没说后话，指尖微动，招着玲珑。

玲珑一瞧他眼色就知接下来要作甚，玲珑将马车上预备好的包袱端下来，递到大娘手里，道：“也不知大娘喜欢什么，我家主子置备了一些见面礼，俱是果脯货，冷时节也好存储起来慢慢吃。”

这般贴心铁肺，大娘也就不板着脸了。

她露出个笑模样，接过东西，请他们进来：“几位进来喝杯茶吧！”

“那就有劳大娘了。”玲珑笑道。

柳川和兰芝将马车拴在屋外的树腰上，也好脾气地将手里的刀枪棍遮掩严实，以免吓坏这些普通老百姓。

四进了院子，细细打量起来，目光均落在两侧的厢房门上。那些房门都用硕大的铁锁封住房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声。

大娘见状，叹了一气，道：“不锁上屋门，这些跑出来可了不得！”

兰芝疑惑地问：“为何？”

大娘神复杂，道：“不是作犯科，也落不到广济院里。如今《律法》不是不能惩处愚钝（疯子）吗？这些发病时犯下恶事，却又没凶残到要下大狱的状况，县衙那不收，家里便丢到广济院来了。他们怕我们，我们还怕他们发疯呢！前几溜出去一个男，不就是觉得家坏，抛弃了他，这才伤自家满门？都是造孽啊！”

说起来这事，大家伙儿一阵唏嘘，谁也不好接这话。

众静默不语，还是白梦来开沉静气氛，喊柳川端茶炉子来，又命兰芝在石桌子上摆鹤穗团花螺钿漆面双层攒盒。

玲珑倒是清闲，只需按照白梦来的吩咐烹煮茶汤便是。

白梦来做事八面玲珑，他没摆主子架子，而是亲力亲为，抬手掀开点心盘盖子。他装得亲和温文，白皙的五指翻飞间，梅花写意的白瓷小碟便依次逐一码开，有蜜饯、杏、桃，还有寻常百姓吃不起的蜜渍。

大娘如何被这般款待过？立刻局促不安了起来。

她双手摩挲衣角，犹豫了好半晌才抬手去拿果吃。原以为这霜糖果会有瘪坚硬的感，岂料只是外一层有韧，里边的果甜腻柔软，好似新鲜的一般，半点都不像挂在光下晾晒风的那类俗品。

大娘纳罕不已，问：“这果子好似不大一样？”

闻言，白梦来难得好脾气地解释：“是用地窖烘的果脯，每隔一天，还会往果里注蜜汁子，这般才有外硬内软的感。”

这多费事儿啊！大娘惊奇不已，感慨还是这些公子哥儿会吃会享受！

白梦来好似耐心无限，并不急着从大娘中套话。

待她被伺候着享用了一番茶水点心，这才开问：“大娘，白某想向你打听个。”

无功不受禄，大娘既然享福了，自然就知道要偿还的。

她急忙竖起耳朵听白梦来的话：“什么呐？我在广济院里了三四十年的活计，只要公子问，我没有不知晓的事儿！”

有大娘这话作保，白梦来满意地笑了。可见，用美食收买心，不失为一大法宝。

白梦来风轻云淡地道：“八年前，广济院是否出逃过一名十五六岁的子？特别是她脚踝上还刺有‘叁’的雕青？”

闻言，大娘怔住了。

见此反应，想来是出过什么事的。

随后，白梦来将清露夫的小像拿出来，摆到大娘跟前，问：“你见过这名子吗？”

大娘皱眉，道：“对，叁号姑娘确实是画像上的这位。她名叫晓露，当时是我负责监管她的，我记得她。”

说完，大娘似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眉眼凛然，道：“她去哪儿了？公子，你特地来寻她，是不是知道晓露的行踪？若是看到她，请一定要小心她，可别被她漂亮脸蛋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子。”

玲珑好奇地问：“此话何解？”

大娘对这个话题讳莫如，她抿唇想了很久，才道：“此心思歹毒……比恶鬼更甚！你们当她是如何进来这广济院的？是她杀未遂，被家中赶来的！”

“怎么一回事？”兰芝也被勾起了兴致，开腔询问。

大娘记得初次见到晓露时的景象，她双手都被粗壮的麻绳束缚，垂眉敛目，朝她走来。

为首的年轻使唤仆，将晓露朝前一推，道：“大娘，我家露姐儿就拜托院子里的照顾了，大娘可以唤她晓露，这是她的名。”

大娘见晓露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及笄年华。眼前的子应该不是晓露生母吧？

待嫁的年纪，又这番玲珑身段。即便瞧着不顺眼，找一户家嫁出去不就得了？何必要千方百计送广济院来？这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大娘怜惜晓露，焦心地喊她：“姑娘，抬给婶子瞧瞧。”

大娘还当晓露许是脸颊上有疤痕，这才被后娘发落到此处。

岂料晓露一抬，眼是海中珠，眉是天上月。唇薄鼻挺，肤白细滑。那沉鱼落雁之姿容，倒教天地都失色。

她活这么大岁数，是再没见过比晓露还要齐整的眉眼了！

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寻不到好家出嫁呢？！怕是提亲的能把家中门槛都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