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猜到臧氏不会轻易同意。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但要想离开许家，又必须她点不可。

撇开君姑的身份，就是她，当初指名要了姜佛桑。

这也是一直以来姜佛桑甚感困惑的一点——

去年上巳节，她跟着叔母一家去雍水旁踏青。

那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与往年没任何不同之处。

然而上巳节过后没几，姜家就遣了上门提亲，言说臧太夫看中了姜家六娘子，要聘其为儿。

仔细回想，踏青那天，确曾碰到过许家出游。只不过对方在雍水另一岸，锦紫步障圈地而起，绵延足有四五里，阻绝了行视线，他们一家也并无所见。

这样的况下，姜佛桑竟了臧太夫的眼，实在毫无绪可言。

难道真如叔母所说，是合了眼缘，加之她名中带佛，而臧太夫信佛的缘故？

不，当然不是。

姜佛桑也曾以为君姑后来不喜自己，完全是因自己不得许晏喜欢的缘故，实则不然。

从她嫁进许家那天起，臧氏就不曾对她假以辞色过。

当初雾迷双眼，如今抽身再看，臧氏对自己的厌恶与轻视分明比许晏还要不加遮掩。

在许家那些年，她见臧氏的次数屈指可数——臧氏见都不愿见她，仿佛她就是个摆设，一件买回来放在那便可的摆设，连多看一眼都多余。

那么为何，她为何还指名要自己嫁进来？许家本可以买到更华奢的摆设不是么。

她清醒那提出和离，也并非完全昏了脑。

既然所有都认定她是自杀，她又何妨顺水推舟、丑上加丑？那么臧氏忍无可忍之下，说不定真会将她扫地出门。

可臧氏竟然再次忍下了，哪怕她的言行已数度让许家门楣蒙羞。

姜佛桑愈发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以姜家今时今的地位，以她伶仃一身的处境，有什么是值得臧氏可贪图的？值得她如此隐忍，付出这般大的牺牲，也要将自己和许晏捆牢？

臧氏拿出极大的忍，勉强说了几句安抚之言。

话落，撩起眼皮看向下手位置，见姜佛桑垂眸不语，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有变幻：“可是晏儿，又做了惹你生气之事？”

姜佛桑闻言，似有不解：“儿还未见过夫主，君姑何出此言？”

新婚之喜，新郎不归，还不够惹生气？但观臧氏之意，显然不止如此。

臧氏面色一顿，眼皮微耷：“没有便好。”

“君姑容禀，”姜佛桑斟酌着，索从许晏的角度来游说，“儿蒲柳之质，得攀高门，惶甚恐甚。奈何不得夫主欢心，若是一两也便罢了，只怕郎心如磐石，再过个十年八年，捂不热便是捂不热，不喜仍是不喜……婚姻本为结两姓之好，若双方视如仇雠，平白蹉跎百年，硬绑在一起又是何苦何必？只因我门，夫主便再不肯还家，儿也愧对舅姑；对夫主来说亦不公允，毕竟，我本不是他想娶之……”

臧氏不在乎儿的甘苦，还能不在乎亲子的幸福？娶一个自己不喜儿子亦不喜的，实是一桩怎么看也不划算的买卖。

臧氏有些恼她蛮缠不休：“若非八郎指名要你，为此不惜与家中闹翻。以姜家门第，你以……”话至一半，蓦地打住。

姜佛桑一愣，许晏指名要她？

臧氏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锋：“你既已过门，便勿再多思，更不可再似做郎时，动辄出此意气之言。八郎确有不是之处，等他还家我自会说他。至于出一事，休再提起！”

臧氏老辣的双目重新锁住她：“若你执意再闹，也该掂量清楚后果。当知我不松，你永远也出不了许家门，届时姜家还能为你撑腰不成？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许家留不得，姜家回不去，你还能去何处？即便是做比丘尼，信不信，这京陵城中没有一家道观敢收留你。”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大抵在臧氏看来，良言相劝什么的，用在姜佛桑身上实在不值当，方才那几句已是格施舍。

姜佛桑无甚表地看着面前这个雍容端肃的老，手拿佛珠，念佛谒，弹指间却要堵绝另一个的所有生路，仿佛碾死一只蚂蚁般轻飘。

视线调转，移向供桌上宝相庄严的菩萨雕塑，勾了勾唇，只觉当真可笑。

见她沉默不语，还当是服软了，臧氏的面色软和些许。不过八郎不肯归家，始终是心之患，这一点上倒是不妨帮她一把。

“我亦知晓，晏儿是胡闹了些，但小夫妻，谁家不是这般过来的？你勿要气馁，男的心，说拢住也简单……”

臧氏言罢，让拿了一个瓷盒递给姜佛桑。

姜佛桑打眼一扫便知，这是男房中娱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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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臧氏那铩羽而归，却也不算全无收获。

“若非八郎指名要你……”

莫非真如臧氏所言，娶她竟是许晏自己的主意，并非被父母之命迫？

为此，许晏还险些与家中闹翻？

这就奇了。

倘若许晏当真钟于她的话，就不会让她独守空闺八年。

她仔细回忆前生和许晏那寥寥无几的相处时光，虽然很多事都已模糊，但有一点可以很肯定，许晏对她并无半分意。

既无意，又为何执意要娶自己？

姜佛桑百思不得其解。

解铃还须系铃，她决定亲自找许晏谈谈。

从大婚第二起，许家都说要把许晏揪至她面前赔罪，却迟迟不见行动，好似许晏间蒸发了一般，要找他是件千难万难的事。

事实证明，一点也不难。

姜佛桑只用了五百钱，就从其中一个驭者那探得了消息。

原来不再做那个甘于困守宅中年年岁岁待君归的后，想知道自己夫主的下落竟是这般容易。

也愈发显出她前世何其之愚，无怪乎被耍得团团转，还发自肺腑地感激……

姜佛桑回神，唤来皎杏：“准备一下，明外出。”

大之世，唯一好处大抵就是礼教大防较以往宽松不少，尤其是对子而言。

母每每忆及往昔，常发感叹，说她年轻那会儿，是无法想象年轻郎和已婚抛露面、招摇过市的，现而今却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那是对别家而言。

许家自矜门第，重规矩尤甚，臧氏治家又格外严厉，对眷要求犹为严苛，无事不得外出，即便有事出行，也须得到她首肯。

臧氏听说姜佛桑要去寻许晏，眼底光一闪，以为是前里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姜佛桑开了窍，要开始“收拢”男了。

臧氏虽不喜这个儿，却也寄希望她能将不着家的儿子拢回来，自此收心，为许家开枝，而后听从家里安排仕。

出于这个目的，即便有所犹豫，到底也并未阻拦：“去吧，多带些手。”

驭者和从都是臧氏的眼睛，不过姜佛桑并不在意。她要做之事，本无不可对言之处。

“少夫何往？”驭者隔帘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