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乏累，姜佛桑用过夕食不久，于小园中散了会儿步，便想早些休息。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正由梳侍吉莲卸去上钗环，皎杏哭着闯了进来。

“郎，可是婢做错了什么？！”

她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抓住姜佛桑的裙角，一双眼睛红肿不堪：“郎为何要赶婢走？”

姜佛桑对着铜镜静默良久，侧身，亲扶她起来。

“并非赶你走，我得罪许氏，家族不容，棠棣观也去不得了，不就要离开京陵，远赴兴平的道观清修，没个十年八年且回不来。你已到了待嫁年岁，我不忍拖累你。”

“不是棠棣观，怎地突然改了？”

佛茵格纯稚，行事又跳脱，连皇后怕她留在京陵，落在有心的眼里会出纰漏，是以“姜佛桑”清修之地便改为了兴平。

这些自是不能为外道的。

“兴平也好，婢不怕路远。”皎杏看了看菖蒲，又看了看吉莲，“因何她们能去，我就不能？！”

“她们都是失了父母双亲才府为，皎杏你不同，你忘了，你是有家在的。”

皎杏愣住。

她的父母确实都还活着，当初卖她只是因为家贫，又遇洪涝……但这些年过去，她根本不知家飘零何处。

“良媪着打听到了，你阿父如今就在距京陵不远的怀石县，家中耕着几亩薄田，子还算过得去。”

说着，姜佛桑看了眼菖蒲。

菖蒲双手托着个硕大的木盒递给皎杏。

“这里面有你的身契，还有我给你准备的一些银钱手饰，权做你将来的嫁妆罢。”

皎杏正处于亲得寻的狂喜中，怔愣许久，伸手接过，心中百味杂陈。

她一直都想找到父母亲，如今真地找到了，而且郎还给了她释书……她以后再不用为了！

可、可她自幼伴随郎，真要她离开郎，她又……皎杏的心很，一时间也弄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想法。

“相伴再久，你我终有一别。”姜佛桑没有再给她权衡轻重的时间，一锤定音，“明我让送你还家。”

菖蒲送皎杏出屋。

见她失魂落魄，忍不住开相劝：“你该开心才是，似我们这些，活在世上也是孤魂野鬼，哪像你，马上就要合家团聚了。郎待你也是真好，还你自由之身，还给了那许多赏赐。”

菖蒲这才知道自己先前那些猜测纯属多想。郎哪里是疏远皎杏啊，分明是替她打算好了。

皎杏有些茫然：“菖蒲，若换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菖蒲抿了抿嘴，摇：“爹娘死时我已记事，皎杏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说不艳羡是假，不过即便有亲在世，也未必就比跟着郎好。如此一想，刚升起的些许愁绪也就散了。

“老话说，福无双至。像咱们这种贱命，更不可贪多，选了一，总要放另一。兴平距离京陵甚远，你才寻到家，能忍心就此别过？与家在一处永不分离，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期盼么？”

是啊，这明明是她最盼望的事，郎也成全了。

可为何，她心里还空落落的呢。

屋内，姜佛桑接过吉莲手中梳篦，“我自己来。”

镜中，面庞鲜姘如春月花，眸底却似一潭死水，哪怕刚谴走了贴身侍，也不见有丝毫伤。

皎杏或许会怪她凉薄。

她也想把皎杏的背叛遗忘，毕竟这一世还没有来得及发生。

但……又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心啊，一旦有了缝隙，任你如何补救，也再难弥合。

她很难再全然相信什么了，尤其是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

不过皎杏也算拿命偿了她，至此恩断债消，也便罢了。

-

皎杏做了个梦。

梦里，她不知怎么，竟与娄奂君母的孙子有了私。

许晁觊觎郎一事，就是她在其诱导之下，不小心脱说出。

娄奂君知道后，以二婚事相许，又打着为姜佛桑着想的名义，皎杏动摇。

此后，但凡许晁和郎这边有何风吹动，她都会及时报予娄奂君知晓。

许晁夜闯那晚，在郎向她呼救之际，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救主，而是去主院通风报信。

她满心以为，把娄奂君这个救兵搬来，既可以救自家郎，又能达成所愿，一举双得。

孰料娄奂君翻脸如翻书，竟要致郎于死地！

悔之已晚，磕的血流给郎求也无用，郎被关了起来，翌便被带出了许府。

她偷偷跟去城外，想暗中放走郎，然而到底没能成功。

郎被带上了驶往南洲的船，她也被堵住嘴扔进了井中——扔她下井的，正是那个与她互许了终身的郎。

皎杏恨自己的愚蠢，恨男的薄幸。

她到死都忘不了郎盯着她的眼神，充满绝望，充满死气，像看一个陌路之……

天亮之后，皎杏一步三回地走了。

同一天被遣出院子的还有另外四个陪嫁侍。

她们全是姜家来到京陵后购置的，都有亲在南地，不是很愿远离——即便对外说是兴平，那也够远了。

姜佛桑也未勉强，由着她们留下，听凭骆氏安排。

良媪对此倒没说什么，只是放免皎杏一事，她多少有些微词。

“郎先前只说要把她留在京陵，还托老给她寻亲，可没说要释……坏了规矩。”

“一为，终身下贱，又是谁定的规矩？没得把往绝路上。活着，总得有些盼不是？”

姜佛桑回身牵住她满是老茧的手，笑言：“我不仅要给皎杏释书，良媪和你那三子皆有。”

良媪怔住，片刻后眼眶红红：“老年纪大了，要那一纸书契有何用？若良大、良二果真能够还良，老下辈子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郎恩德。”

说着便要给她下跪。

姜佛桑忙搀她起来：“我都是你大的，你这说得又是哪里话？”

良媪涕为笑，想了想，道：“良烁就先不必了。他还未娶，整游，最是不服管，亏得脑子灵活，勉强有些用处，让他跟着去崇州，也好为郎效力。”

姜佛桑想了想，未再坚持：“便依良媪所言。”

皎杏走后，菖蒲填了她的空缺，其次是吉莲，再次是晚晴和幽二。

良媪还要从下面的粗使侍中再提四个上来，伺候在外院。

姜佛桑没同意，“不必铺张，够用就行，若是有缺，到了北地再行添置，也免得让骨分离。”

而对于菖蒲四个，姜佛桑话也说得明白，只要尽忠职守，将来别有的她们未必没有。

菖蒲四将郎待下的宽与严都看在眼里，自此更是尽心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