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淮上风景，如今回来，却正是春暖，咱们且一起去涣水，好生看看淮上青春。”

左才侯赶紧一凛，做出邀请姿态。

而张行刚刚翻身上马，正准备随左才侯等并马而行时，另一边，李清臣却再度冷哼一声，直接带着一个巡骑先行打马过去了。

众诧异一时，张行却只是发笑，然后自与秦宝、周行范等其他巡骑一起，跟着左才侯等一伙子帮众，加速追上李清臣，然后并马往涣水而去。

行至涣水，张行这才有心观察这个大的有些过分的渡市集，只见外围周边，院墙重重，其中隐约可见楼台亭阁，显然是富别院。而越过一层矮墙，得内里，更是酒肆、商铺、馆无数……也是令啧啧称奇。

要知道，此地距离徐城县县城颇远，完全是靠着涣水的水运兴隆和长鲸帮总舵的存在方才兴起的一个通城镇。

“张白绶、李白绶。”

走到这里，气氛稍缓，众也降下速来，左才侯看到李清臣和张行都在左右贪看风景，终于趁机说了几句。“莫说上万纤夫了，便是这涣镇上，也有两三万，全赖我们长鲸帮维持，我们委实……”

“那你们长鲸帮又赖什么维持呢？”张行未及开，前面走着的李清臣却忽然回，冷笑反问。

“额……”左才侯瞬间便醒悟，自己这是说错话了。

“要不要仰赖圣恩？”李清臣微微降下马速，回睥睨来问。

“这自然是要的。”左才侯无奈应声。

“要不要仰赖南衙诸公的悉心治国？”李十二郎继续追问。

“这是自然。”左帮主言语尴尬，只能低赶路。

“要不要仰赖南方数十郡每年秋解春计的火耗？”李白绶依旧没有放过对方。

“必然……”左老大已经堪称窘迫至极。

“要不要仰赖我们这些奔走，替你们铲除芒砀山、稽山盗匪？”就在这时候，一直没开的张行不顾对方已经窘迫，猛地开，甚至扬起了声调。“左老大，你莫说自己不知道此事的功劳在谁？”

听到这里，不但左老大瞬间凛然抬，便是身后许多渐渐不忿以至于相互打眼色的帮中豪客，也都陡然一肃。

便是忽然发难的李清臣听到这里，也长呼了一气，闭嘴不谈。

但张行一言镇住渐渐僵硬的双方，反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重新笑了起来：“说句良心话，左老大，李十二郎虽然倨傲些，但问的几个事也没差……依着我看，便是不说上面，只说你们这个什么鲸鱼帮里，真正卖力气的不还是那上万纤夫？结果家胼手胼足一整，你却只给家十个钱，然后自己却领着帮众整在这个花花世界里吃吃喝喝，也不知道钱哪里来的，又算怎么维持法？”

不说那些帮众，左才侯只能忍气吞声，连连点：“张白绶说得对，说得对！”

而这时候，跟在后面小周没有忍住，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张三哥……家不是鲸鱼帮。”

张行瞬间恍然，赶紧点，还朝左才侯拱了下手。

左老大也立即回应：“无妨，无妨。”

端是憋屈至极。

说话间，众却没有直接去渡，而是停在了长鲸帮那庞大而威风的建筑群前，此地建筑飞檐翘角，高大重叠，门前还有一片专门的空地，旁边集市拥挤不堪，也无敢过来占据，俨然象征了这个帮派的实力、财力与名望。

而到了此地，数更是数倍于道旁迎接之，诸多帮中英按照品级、资历、修为一一排列，更有本地熟商前来卖脸，甚至还有本地的老者过来专门奉酒，搞得有声有色。

李清臣见到这幅形，当众嘲讽了一句不伦不类，便带着一名巡骑先进去了，倒是张行豪不客气，自上前去，按照左老大的接引和指导，又是喝酒，又是鼓掌，又是慰问的。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圈，那左老大似乎看出来张白绶是个要面子的，复又投其所好，请对方当众上台说上几句。

张行丝毫不觉得尴尬，复又跳到那帮会前面的一个台子上，团团拱手，而场面也在本地帮众的弹压下迅速安静了下来。

“诸位乡亲父老。”张行放下手来，运行真气，放声而言。“今春和丽，有幸相逢，我就不说废话了，其实朝廷派我张行张三郎来巡视此地，只为三件事，一则打黑除恶、二则锄强扶弱、三则伸冤报屈！你们但凡有冤屈的，有受了欺负的，尽管来这鲸鱼……来这虎鲸帮找我张行，我张三郎就在此处，和虎鲸帮左帮主一起等着你们！一定会还涣镇一个朗朗乾坤的！”

说完，张行再度团团拱手，折身往长鲸帮大堂里而去。

左老大等愣神一时，赶紧跟上。

而了大堂，张行诧异一时，因为先进来的的李清臣居然直接坐到了最中间的主位上，待张行和左老大引几名高级帮众内，却居然只能尴尬束手而立。

“左老大。”李十二郎见到左才侯，陡然在座中变了脸色。“你也看到了，今事是我和张三郎处置，张三郎走南闯北，习惯了与你们这些打道，但我出身红山李氏京兆房，乃是一等一的名门，却懒得与你们虚与委蛇……我明白的说，要是你家老三过来，我还能给他一点脸面；要是你家老二过来，我自会与他亮底商议，好合好散；可你一个贩咸鱼的土豪，不流的帮会目，有什么脸面跟我玩先礼后兵？！芒砀山的事，张三郎亲身经历，靖安台曹中丞亲定了陈凌和你们长鲸帮‘其心可诛’，要我们专程来扫，你还以为能躲过去不成？！”

说着，李十二站起身来，直接拂袖而去，却是指了一，要对方去做住处安排。

堂上左老大以下，不下二三十，刚刚一起进来，进来前甭管如何做想，但表面上欢声笑语，总是对的，进来淋了这盆冰水，却是瞬间冻得骨髓起来。

然而，还是那句话，左老大以下，大家都是混江湖，谁不晓得，李十二郎只是名门出身，年少倨傲，看不起他们，真正有手段的，依然还是在堂上茫然姿态的这位张白绶？

一时间，众表各异，只是去看左老大，而左老大也只能硬着皮来看张行：“张白绶，李白绶说的是真的吗？”

张行回过神来，双手一摊，认真反问：“所以你们是长鲸帮，不是鲸鱼帮，也不是虎鲸帮吗？为什么之前在门外不提醒我呢？这多不好啊？”

左老大只能舔一下自己有些发的嘴唇。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