揆一眼瞧着那盒阿芙蓉膏，一脸贪婪：“我能，带走么？”

周世显大度的挥了挥手：“送你了。”

“哈。”

揆一赶忙将烟膏拿了起来，死死在手里攥住了，好似攥住了一把金灿灿的金币，再也不肯撒手了。

单单是这一罐，就足够补偿他的赎金了。

“呵呵，呵呵呵。”

周大都督俊朗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起身，端茶送客。

厅外夜幕降临，夜色凄迷如水。

大都督下榻的卧房门外，戒备森严。

“吱。”

陈永华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已经渐渐适应了军司长官这个职位。

他眼皮一抬，眼角余光一撇，便瞧见了从不相信神明的大都督，手中捧着一卷金刚经。

“呼。”

陈大轻轻呼出一气，作为大明王朝在南洋的报子，他本能的意识到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嚓。”

此时窗外，电闪雷鸣。

南洋的夏天变幻莫测，变天比变脸还快，猛然间狂风大作，将窗棂吹的咣咣作响。

“蹬蹬蹬。”

陈永华赶忙快步上前，将窗棂紧闭，房中一下子变的闷热起来，让他有些不太自然。

幽暗中，周世显放下那卷金刚经，幽幽道：“此事你亲自负责，在揆一身旁多加派些手。”

往荷兰的权贵圈子里卖阿芙蓉，可全指望这位爷了。

“是。”

陈永华忙躬身一礼，瞧着大都督似乎没有别的吩咐了，才低声道：“标下告退。”

走出卧房。

身后便响起一声轻叹，如蚊蚋一般微弱不可闻。

“佛曰，我不地狱，谁地狱。”

此刻陈永华一激灵，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回到了寝室又觉得坐立不安，想了想觉得此事蹊跷，便又去了一趟水牢。

水牢依旧湿暗，散发着恶臭。

好些被俘的荷兰贵族，都被家用巨额赎金赎走了，可牢房里依旧满为患，好些吕宋巨富被关了进来。

风阵阵。

惨叫声不时响起。

让陈永华响起了大都督的那句话，资本的原石积累每一次都是血淋淋的，从无例外。

他心中一动，将牢叫了过来，询问一番：“你这牢里有没有常年吸食阿芙蓉的？”

牢一呆，茫然不解。

陈永华微微皱眉，索带着狱卒去查房，从一间间牢房门前走过，还真找到一些神态狰狞，举止诡异的疯子。

都是本地巨富……

瞧着这些举止诡异之，陈永华越来越心惊，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觉得好似坠了冰窟。

后来这事儿被写进了历史。

“瘾至，其涕泪横，手足委顿不能举，虽白刃加于前，虎豹于后，唯有俯首受死。”

“嘶。”

陈永华倒吸了一凉气，心中拔凉拔凉的，他终于明白大都督的惊天谋划了，这玩意要是大规模的种植，在南洋的荷兰贵族圈子里成为时尚了。

甚至，甚至传染到了荷兰的军队里。

那还了得？

这不是害么？

陈大觉得汗毛都一根根的竖起来了，大都督这一招太狠了，这是杀了还要诛心呐。

可。

神又渐渐变得坚定。

大都督都不怕留一个千古骂名，他陈永华又怕什么？

“嚓，嚓。”

天上电闪雷鸣，粗大的闪电蜿蜒着劈了下来，好似要涤这世间的一切邪恶。

大明中兴二年，十一月。

随着明，荷两国休兵罢战，南洋各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一场风雨过后，港。

一艘大海船缓缓驶港，将末代台湾总督揆一接走了，随船一同运走的还有一批秘密运送的货物。

岸上，周世显笑意吟吟的挥手道别：“慢走哟。”

“一路保重。”

再回首已是一脸木然。

他的心早在当年潼关城下已经死了。

同一天，陈永华秘密乘船抵达了吕宋西南部，靠近爪哇，马来的几座无大岛。

随着他一起迁徙的还有大量囚犯，还有……阿芙蓉种子，明，荷南洋战争的模式，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