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在胸，森然道：“标下遵令。”

不多时，大批杀气腾腾的军兵，便成群结队的集结了起来，在军宪司军官的带领下，向城外的法场走去。

很快法场之上，一阵阵整齐的火枪鸣声响起。

被挡了驾的史可法，站在宫城之外，中喃喃：“完了。”

他知道名教传承怕是要断了。

可大明镇军将官，士卒不认这些，他们只认摄政王，一边杀，一边埋，杀的整个江南，两广之地鸦雀无声。

短短十天。

几千颗落地，还有两万多跟着起哄，凑热闹的从犯，都关在镇军大营之内，等待处置……

城内，东北角。

凤威军大营。

“咳咳。”

暗无天的大牢之中，上千被关在一起，不时发出咳嗽声，咒骂声，还有震天的哭号声。

“砰，砰……噼啪。”

外，时不时响起密集的火枪鸣声，一排又一排的党倒下，让大牢中关押的囚犯惊慌失措。

镇军大开杀戒了。

“咳。”

陈子龙蜷缩在墙角，挤在群之中，掩着鼻，看着不远处一个参与起事的儒生瘫坐在地，恍如死。

一不明体从裤裆里流了出来。

腥臭味扑鼻。

“哎。”

陈子龙一脸嫌弃，十分鄙夷，这孙贼……当初振臂高呼的勇气呐，这还没上法场便吓尿了裤子。

“什么玩意儿！”

猛拍大腿，他心中其实早已懊悔不跌，小子过的好好的，吃喝不愁，家中娇妻又善解意。

可他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事儿？

“糊涂呀。”

只怪当时被几个同窗好友振臂一呼，一忽悠，脑子一热，便撇下娇妻子冲出去了。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上了，上了……

如今起事失败，陈子龙平白挨了一枪托，脑袋瓜子嗡嗡的，还被镇军不分青红皂白抓了起来。

谁叫他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呢，他是从党老巢里出来的。

他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不清呀！

“晦气。”

“啐。”

可此时后悔也晚了，一念之差，毁了一生。

“咣当！”

此时牢门猛然打开，淡淡的血腥气味飘了进来，让上千囚徒又是一阵慌。

一个年轻的镇军军官，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份厚厚的名册，森森杀意，扑面而来。

“儒生张采，盐帮张虎，赵钱孙……”

“带出去！”

震天的哭嚎声中，一个个儒生脸色铁青，盐帮泼皮哭嚎着，被军兵用刺刀着，缓缓走了出去。

“砰，砰……噼啪。”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代表着摄政洛王，与大明镇军上下不惜一切代价平定叛的态度。

“儒生陈子龙……”

终于被点到了名字，陈子龙心中咯噔一下，缓缓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徐徐叹了气。

完了。

一个镇军士兵，大步走来，想要拽他。

却被陈子龙一把推开。

这也是个楞种，事到临反而豁出去了，冷哼了一声：“不必推，在下自己会走。”

不了那镇军士兵看了他一眼，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还有愤怒，便又是狠狠一枪托砸了过来。

“哎哟！”

没来由又挨了一枪托。

陈子龙雪雪呼疼，只好乖乖伸出手，任由那年轻的军兵将他绑好，推走，他却不知在这些镇军士兵眼中。

他有多么招恨！

“呼。”

一走出营房，陈子龙便吓的一哆嗦，他看到了此生难以忘记的恐怖景象，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味，不远处，军兵正在将尸体往坑里推。

“罢了。”

下辈子……

再也不掺和这些事了。

陈子龙眼一闭，牙一咬，将心一横，却不料不远处，一个拿着花名册的黑衣将官走了过来，用一双森森的眼睛打量着他。

这眼神太吓了。

陈子龙不由得两战栗，赶忙夹紧。

“你叫陈子龙？”

“是。”

陈子龙点了点，昂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他已经做好了从容就义的准备。

可没料到，那黑衣将官只是翻了翻花名册，又挥了挥手，冷道：“天良未泯，并无大恶……带走。”

陈子龙听的一呆，死灰一般的心中竟然一宽，冷汗顺着额滴落，他没有料到竟然捡回了一条命。

“啥？”

不由分说便被军兵推着走了，塞进了一辆大马车。

夜幕下，冷风嗖嗖。

“吱呀，吱呀。”

马车摇晃着，向着未知的命运驶去。

“呼。”

长出一气，陈子龙擦了把汗，但凡是没有不怕死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滋味可太刺激了。

“哎哟，别挤。”

可这车上也太挤了，能容纳十的大马车，挤了整整五十多，还不停的摇晃颠簸着。

陈子龙叫苦不迭。

可这是要去哪儿呀？

夜幕时分，松江，码。

终于，终于马车停止了颠簸，停了下来，黑色帘幕被军兵掀开，陈子龙晕转向的跳下车。

便看到了夜幕下，前方是茫茫大海。

一明月高高悬挂。

无边胜景，一览无遗。

“快走。”

长长的党队伍中，陈子龙动作稍微慢了一些，便被军兵又是一枪托砸在了身上。

疼，生疼。

又挨了一枪托，这回陈子龙学乖了，将子里那点傲气收了起来，一声不吭的低着，乖乖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于是乎，长长的党队伍，被驱赶到了码上，顺着舷梯登上了一艘大海船，这竟是一艘武装商船。

上了甲板，甲板上的水兵倒是客气了一些，将他手上的绳索解开了，还允许他自由活动。

可。

瞧着武装商船上，高高竖起的桅杆，周围成群结队的犯，还有整装待发的大明水兵。

陈子龙龇牙咧嘴的摸摸。

“军爷。”

他大着胆子，向一个年轻水兵问道：“军爷，咱们这是要出海？”

“嗯。”

那水兵点点，好心道：“你呀，路上警醒一些，赶紧去舱里占一个好位子，这一路……没两三个月到不了。”

“嘶！”

陈子龙一下子明白了。

他被流放了。

可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这一趟出海要几个月航程，这是把他流放到哪里去了，这也……

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