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衙和城中的其他建筑一样，也在这场战火中被大肆坏，甚至看着要比民居店铺什么的毁得更重。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只见它外墙多有坍塌，大门也只剩下了一半，就连门蹲着的那两尊石狮子，也是缺脚断牙，满是伤痕，显然曾被推倒砸，之后重新被立起来。唯一比民居强的地方，就是这里的二堂已经有过一阵修缮，至少可以让官吏等在其中处理事务了。

看着被如此损毁的知府衙门，李凌心里更是一阵无奈，这等卖相，对官府威信的影响自然极大，自己当真是任重而道远了。楚濂等跟着他重回衙门，一个个也是脸色复杂，有些不知该如何开才好了，生怕新来的大因此动怒。

直到李凌低咳一声，开问话，他们才抬看来：“看起来这衙门被修缮过？是你们征召的百姓做事吗？”

“回大的话，并不是下官等定的主意，是陆谢两家差了来帮我们稍作修整，说是衙门不能真毁了。不过因为后来城中缺粮，百姓难以为继，他们两家在施粥时需要大量手维持秩序，才没有继续帮我们修衙门。”楚濂有些苦涩地回答道。

因为扬州城被叛军攻陷，太多官兵战死被杀，并导致城中百姓也多有伤亡，使得官府在当地的威信一落千丈，现在府衙的政令都很难落实到下边去了，自然不可能在此时召集丁壮来修缮衙门了。

李凌一听之下，眉更是迅速皱了起来：“陆家和谢家？”

“是的，大初来扬州或许对咱们这儿的民大势所知不是太，就让下官先为您稍作解释吧。”一边说着，楚濂把李凌请到了一间还算完好的公房落座，没有香茶，便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在此期间，其他多半都去了其他签押房忙活自己的差事，知府大今到来，但还没有正式继任，他们自不好一直跟着。

李凌也没有把所有都留下的意思，任他们离开，然后一边喝着还算清冽的井水，一边说道：“陆家的来历本官倒是知道，他们既是江南九姓之一，历来都是扬州大家，更因当朝陆相的关系，已成九姓之首，势力不光在扬州，就是在整个江南，都不容小觑。”

“大说的是，陆家确实势力极大，就连咱们府衙，在许多事上也得仰赖于他们。尤其是一些商贸事务上，陆家在此更是牵涉极，可以说扬州有一半商贸都与他们脱不了系，再加上他们掌握的田产，当之无愧是扬州第一家了。”

李凌点，这一点他来此之前就已掌握，也有了心理准备，而现在他所重视的却是另一家：“那这个谢家又是个什么况？”

“若说如今扬州城里还有哪家能与陆家一争，就只有谢家了。因为这一家论家世，论渊源还在陆家之上。”楚濂看着李凌道，“这谢家据说乃是晋时豪族谢氏后……”“谢氏？昔王谢堂前燕，飞寻常百姓家的谢氏？那个东晋谢安的谢氏？”见对方点，李凌眉又是一皱，“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他谢家还有这等风光和势力？”

如果说陆家的事李凌还可以接受的话，对这个新冒出来的谢家，他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正如他所言，当初东晋的谢家确实享誉天下，称天下第一家都不为过，可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在经历了唐宋和如今的大越三朝，几百年的科举用后，这些老古董还能屹立不倒？

随后，李凌又想起了一点，就算谢家势力不小，不该是在金陵的家族吗，怎就跑到扬州来了？

“大有所不知，这谢家本来确实已势力远不如当初，也就有些家产而已，在官场和民间已无当年影响。可是，百年前，我朝太祖龙兴之时，谢家却是出了大力，几乎把全部身家都给了太祖，让他招兵买马。而且在太祖成事之后，当时的谢家之主还不居功，不但没向朝廷讨封，反而拒绝了一切官职，甚至都退出了金陵要地，迁居扬州。

“正因如此，太祖皇帝便赐予他们谢家丹书铁券，封了他谢家世袭的长兴侯。虽然只是一个闲散侯爵，并无实职，但谢氏在扬州的地位还是相当之高，再加上他家本身就善于经商，子孙昌盛，于是到如今便成了江南九姓之一，论影响论财力，不在陆家之下……”

李凌都想要挠了，这算是超级加倍的难度了吗？光一个陆家，对自己来说便已是BOSS级别的难度，现在再加个谢家，居然还有侯爵在身，自己想拿他们开刀，从他们那儿虎夺食，这难度真就是呈几何倍数地增加了呀。

沉默了一阵后，他才想起一个问题来：“既然这两家财雄势大，当初扬州遭遇劫难时，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可有帮着守城，叛军又可曾对他们两家下手吗？”

楚濂有些忿忿地叹了气：“当府衙确实曾向这两家求助，但他们却都以能力有限，只能自保为借，闭门不出，死守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至于那些叛军，在攻我扬州城后，确实也打过这两大家的主意，出兵攻过陆家庄和谢家堡。

“可结果，却愣是没能打进门去，反而损折了不少手。事后，听说这两家主动拿出了一些钱粮来收买叛军，才没有再遭更多兵马的强攻。”

李凌都不知该做何评价才好了，这扬州守军的实力也太差劲了吧，连寻常世家守卫都能抵挡住的攻击，他们在有城池为依托的况下却守不住？但随即，他又目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关键：“这两家竟如此大胆，把钱粮给叛逆，那和资敌通叛有何区别？事后你们就没有上报巡抚衙门，治他们的罪吗？”

一旦真把这么个罪名扣实到他们两家上，就是陆缜也不好应对吧？

楚濂却是身子一颤，全没想到新来的知府大竟对这两家抱有如此的敌意，赶紧说道：“大，这是没法怪他们的。因为当时除了他两家外，还有城中许多百姓也逃进了陆家庄和谢家堡中，他们也是出于保护所有不受侵害，才不得不出钱粮，使叛军退去的。

“若我等真死抓这一点不放，朝廷最终会做何评断不去说他，恐怕扬州百姓对官府只会越发失望了，这实在不是个妥善的法子啊。”

李凌这才明白过来，点点，放弃了将来拿此事做文章的念。无论这两家是因为什么目的收留保护的寻常百姓，光这一举动，就让他对两大家族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因为华亭徐方两家的所作所为在前，让李凌对这些地方豪族产生了强烈的敌对绪，尤其是他知这次自己来扬州必然会与当地士绅产生矛盾，便想当然地将他们当作了敌，欲压服甚至铲除。

而现在，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带着这等绪只会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判断，不但难以成事，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罢了，不提这两家了，如今扬州具体况又如何？大后，百姓的生活可有保障，那些家园被毁的到了夜间又该如何安顿？”收回心神，李凌开始面对最难也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民生问题。

“回大的话，扬州的况很不好，不光是府城这儿，下属诸县的百姓也多有家园被毁，难以为继的。至少有五成百姓夜间只能留宿街，而七成百姓更是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只能靠着几大士绅豪族发善心施粥度。但这绝非长久之道，下官看着，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作为扬州本地的通判，楚濂对城里城外的况了解还是相当之的，更看出了潜藏着的更大的隐忧：“不瞒大说，下官近来一直担心，要是这样的况持续下去，一旦天气转寒，百姓无着，有被冻死之后，可能会引发又一场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