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沙家先祖突然坐了起来，倒把我家先祖吓了一跳。沙家先祖压低了声音道，还记得虎
岩么？我家先祖颤声说道，自然记得。沙家先祖叹了一
气，对我家先祖说道，原本以为皇帝恩准自己致仕回乡，此生心愿得偿，只是想不到又接到皇帝一道密旨，是由东厂太监带来的谕，要他不得返回河南老家，而是到虎岩隐居，看守虎岩下的
窟。
“先祖听了他如此一说，登时吓得全身颤抖。原来事
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皇帝一直记得此事。沙家先祖苦笑道：‘原本以为离开京城之后，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却不料离开京城沙府这处有围墙的天牢，又被禁锢于虎岩之上，只怕子孙后代，也受我拖累。’我家先祖听他说得忧伤，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措辞才好，只得默然不语。沙家先祖道：‘咱们在塞外杀了同袍兄弟逃出战场之时，下场早已注定。兄弟，这次去虎岩的不只我一个。皇帝在谕中说了，要朱老弟全家也迁往虎岩，在李家屯已为你们朱家买了数百亩良田，算作是沙家的庄子，由朱家
做庄。每年仍按故例按时更换窟中的粮食，以备将来有事之时，皇家后代能够以虎岩下的库为军械粮
的补给之处，以图东山再起。’
“我家先祖听了此事，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他知道成祖皇帝得位不正，是以最好猜忌。他生怕有效仿他一般造反
宫，便提前规划好了后路。沙、朱两家去了虎岩，无异于成为两个监狱的牢，连子孙后代都得居住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世代为皇家看守山腹中的巨大窟。只不过皇帝既然已经下旨，若是不去只怕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叹了一气，对沙家先祖说道：‘罢了罢了，当
你我杀死数十名护军同僚，又将虎岩下窟内的六百多名工匠尽数杀死，虽说为势所，毕竟是作了孽。皇帝要咱们去守着虎岩，这是上天的报应，算是让咱们赎罪罢！’”
朱三家说到这里，长出了一气，道：“我们朱家确实造了孽，有此报应，确也无话可说。只盼这罪孽尽早洗清，还朱氏子孙后代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