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无能为力。

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躲到内瓦的纪雅希重新拉出来，拉进他和厉北行之间的纷争里。

如果她当真一辈子都站不起来，那么，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会痛苦一辈子，他也一样！

厉御风最最不喜欢的，便是亏欠别，尤其是纪雅希！

纪雅希看上去有些沉闷，像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她别过脸去，朝着他摆了摆手，说：“你走吧！”

他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会让纪雅希感到烦闷。

瘫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纪雅希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怪，也越来越坏。无聊的时候，她一直盼着能有个来陪她说说话，安慰安慰她。可是当真有来看她的时候，没说上几句话，她就会觉得烦——

她知道自己有问题，但是，她没办法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她站不起来，生活节奏也再回不到当初。

“你走吧”，她将男没动，又重复了一句：“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就算是一个呆着，也总好过这个男在身边，然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她承认她需要别的与呵护，但是，不需要别的怜悯！

现在她看到厉御风的眼神，就觉得心烦意，宁愿他走得远远的，也不要看着他在旁边守着自己。

厉御风没有动，他坐在那里，觉得此时离开，有些不近。但是不离开，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尴尬得无以复加！

纪雅希索伸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脸，不再理会他，也不让他看自己。

厉御风这才抿了抿唇，道：“我——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说完，起身拿着自己的外套，离开了她的病房。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唐筝。

他愣住：“筝筝……”

唐筝冲他笑笑，说：“我——我也刚到……”

说完，有有些后悔，仿佛他也没问她什么时候来的。自己主动说，反倒有不打自招的嫌疑。

不过，话既然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唐筝也很快转移了话题：“我过来看看她，顺便还有件事儿要跟她说——她睡了么？”

厉御风摇摇：“没有！”

他此时倒是希望纪雅希能睡会儿，睡着了，哪怕仅仅几分钟，也能暂且忘掉忧愁。

但是，她睡不着。

听护工说，这几天纪雅希一直失眠，需要靠着服用药物，才能够睡。

唐筝吸气，道：“我进去看看。”

说完，低朝着屋子里走去。

厉御风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下，才伸手给她带上了门。

纪雅希听到声音，便将手从脸上拿下来，道：“你怎么来了？”

唐筝嗯了声，在之前厉御风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说：“你之前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这对于纪雅希而言，是个绝好的消息，所以唐筝几乎第一时间跑来，将这件事儿告诉他：“今天凌晨的事儿！”

纪雅希睁大眼睛看着她，随即嘴角缓缓上扬起来：“死了，他终于死了……”

所以，她和儿顶的那片乌云，也终于随着他的死亡，而散去了！

没有在跟她抢儿，也没有再打着父的旗号，堂而皇之地来骚扰她和儿的生活，她可以随便带着妙妙到瑞士的大街小巷——

然而，她现在走不了啊！

纪雅希想到这里，眸色瞬间变得暗淡，心中对厉北行的恨意，也越发重：“怎么死的？”

唐筝说：“他是割腕自杀的，而且，为了掩耳目，他把手上的那只手藏在被子里——等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硬了！”

她故意把厉北行的死状说得凄惨一些，这样，纪雅希的心里也就能好过一点。

厉御风原本是不希望厉北行死的，所以在他住的房间里，安装了好几个摄像，每天都有严密监控。

为了防止他撞墙自己，墙体都是软的，吃饭用的刀叉也都是按照婴儿的标准供应，保证不会伤到他自己。

而最后，他用来割腕的东西，是唐筝托给他捎带进去的一只修眉刀，让他走得很脆利落一点。

让他去死，是因为纪雅希。让他走得少一些痛苦，是因为他是妙妙的父亲，也曾经真实感地疼过妙妙。

至于伪造妙妙的死讯，则是为了让他心甘愿赴死罢了！

如果他不死，那么这辈子，除非他逃出生天，亲眼看到妙妙。不然的话，他一辈子都会活在害死儿的痛苦和内疚中，生不如死。

唐筝能为纪雅希做的事并不多，所以既然动手，就希望方方面面都能够圆满一些。

纪雅希平躺在床上，呵呵冷笑了声：“那个畜生，他早就该死了！”

要是他能够早一点死，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地步。

唐筝和厉御风会在瑞士好好度个假，然后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回到榕城。至于她，也会带着妙妙，平静又富足地生活着——

至于厉北行，他就是一个多余的。

无论是在厉家，还是在她的身边，他都是多余的，没有必要存在！

现在他死了，纪雅希并没有半点惋惜，只觉得痛快，大快心！

“我恨他！”

纪雅希一字一句地道：“即便他是妙妙的生父，即便他很疼妙妙，但我依然恨他，恨不得让他下地狱——你说，我是不是个特别恶毒的？”

唐筝摇，勾了勾唇，道：“没有——至少，我不觉得这样！”

纪雅希沉默了会儿，忽然喟叹一声：“不过这一切，也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了！”

当初她给自己下药，为的是和厉御风把生米煮成熟饭。

那时候，即便他已经带着唐筝回了瑞士，回了厉家，但是，即便她和厉御风有了夫妻之实，她就有办法着厉御风娶她。

可是到来，她等来的不是喝醉酒的厉御风，而是装醉的厉北行！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一错再错，再也回不了了。

纪雅希转过看着唐筝，问：“你有没有恨过我？”

问完，不等唐筝回答，自己先摇一摇，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肯定不恨了，你并不算是个记仇的。而且现在，没恨我，所有的都会怜悯我，怜悯一个残疾……”

唐筝听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一下子想起之前她来时，厉御风抱着她站在窗边的样子。

快过圣诞节了，这在西方国家，应该是个很热闹的节呢。

要是纪雅希还能动，一定会带着妙妙装饰圣诞树，准备礼物，甚至是出去旅旅游，到哥哥家走走亲戚——

唯独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