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羽还没坐到凳子上，就被这声吩咐惊了一下。再怎么说，殷清瑶也是堂堂郡主，让郡主给他们泡茶？

他觉得过意不去。

再看殷清瑶，一点也没意见，提着茶壶出去换了一壶新茶，翻开茶杯，亲自给他们倒了茶。

不一会儿，两个小萝卜背着书袋从外面进来，瞧见殷清瑶眼睛都亮了。

“大姐！”殷乐宁冲上来抱住她的腿，委屈叭叭地说道，“我好想你！”

殷乐章见到有客，取下书袋放在桌子上，上前行礼。

小小的儿，倒是有模有样。

王松青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叹道：“要不是我膝下最小的儿也七岁了，真想跟乐章结个娃娃亲！乐章，你介不介意将来的妻子比你大三岁？”

这个问题，一个才四岁大的小娃娃能知道什么！

殷乐章懵懂地点道：“冬音姐姐对我跟弟弟都好，我不介意。”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王松青笑了一阵儿，继续对着他的发蹂躏。

“好，等会儿你爹回来了，我得跟你爹说一声，咱们过了明路，省得你这小子将来长大了后悔。”

李柔娘失笑道：“王大，令千金身份高贵，将来还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家这个才四岁，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王松青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念书，身边就带着一个小姑娘，嘟嘟的，经常跟着她爹在地玩儿，殷清瑶见过几次。

有说三岁看到老的，也有说七岁看到老，反正那个小姑娘殷清瑶看着顺眼。

只是现在才几岁就定亲……

她有点接受无能。

不说她，杜衡羽看着也觉得新奇。

王松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三岁看到老，乐章这孩子我看着不错，要是不早点下手，这不是怕别捷足先登，到时候不到我们家丫。”

“还不得趁着他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赶紧哄到手。”

“什么赶紧哄到手！”

殷老五在院子里就听见屋里的话，一边脱下木屐，一边在猫儿打好清水的水盆里洗了手脸，随手擦了脸，进门在王松青旁边坐下。

“老哥，你打什么主意呢？”

眼睛在场中看了一圈，见杜衡羽生的一表才，不免多看了两眼。杜衡羽冲他拱拱手，他也有模有样地回了个礼。

“王大想招咱们家乐章为婿呢！”

李柔娘给他倒了杯茶。

他端起来喝了一说道：“挺好的，能跟老哥结亲是咱家乐章的福气，乐章，还不快来拜见你未来的岳父大！”

这下到王松青惊讶了。

“老弟你认真的？同意了？”

殷老五笑道：“老哥，咱俩投缘，你的品教出来的闺肯定不差，我就先给我们家小子站住，免得到时候你看不见我们。”

王松青这个务实，虽然聪明，但有时候也懒得去阿谀奉承，懒得往上钻营，所以三十来岁，还在下面做一个小小的县令。

他不是不懂变通，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庇佑一方百姓吃饱穿暖就够了。

本来只是开玩笑，心里也觉得殷老五如今是高田伯了，殷乐章将来要继承爵位，凭他的身份地位算是高攀，这事儿不一定成。

没想到对方一应下了。

殷乐章规规矩矩地冲他行了个礼。

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临时起意的王松青拍着额。

“那我就以茶代酒，先敬老弟一杯。”

殷老五举杯相迎。

其他：“……”

“中午再加两个菜，咱们好好喝一杯！”殷老五勾着王松青的肩膀，看起来十分开心，看着杜衡羽问道，“老哥，这个年轻后生是谁？我记得你家老大老二不都在京城念书吗？”

说起来杜衡羽，王松青瞥了一眼殷清瑶，努嘴道：“这是你家闺塞给我的徒弟，从京城来的，要到萧县上任……”

殷老五这才看见坐在旁边的殷清瑶，惊喜道：“清瑶你啥时候回来的？”

殷清瑶：“……”

感觉她爹好像变了一个一样，以前那个忠厚老实的爹变成现在这般。碍于王松青在，她没法多说什么，虽然她对王冬音还算满意，但是婚姻大事岂能这么率？

她不在家的时候，她爹也是这般行事？

“爹，娘，王大，你们先聊，我回去收拾一下。”

殷清瑶回到房间洗漱之后换上一身舒服的衣衫，正好看到腊梅跟豆娘端着饭菜进屋，李柔娘端了饭菜来到她的房间。

“让他们聊去吧，咱俩在屋子里吃。”

殷清瑶擦着发，坐到桌边问道：“娘，我不在家的时候，咱家没发生什么事吧？我怎么觉得爹好像变了一个。”

虽然只有她们两吃饭，菜却不少，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汤，凑齐了四菜一汤，不过分量比较少，正好够她们娘俩吃的。

李柔娘叹道：“不是你爹变了，是我跟你爹想通了，京城那么危险，我跟你爹去了就是给你拖后腿。咱们家乐章是长子，将来要接管家里这一摊子，还得照顾弟弟，娶个年纪大几岁的妻子也好。”

“再说王大为官勤勉，为公正，冬音那丫脾好，长相也不差，而且小小年纪也读书识字，还跟着王夫学管家。”

“咱们家空有一个高田伯的名号，实际上还是泥腿子，说起来也不知道谁高攀谁。”

“爹娘就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就行了。”

殷清瑶默了默，投降道：“好吧，你们觉得好就行，我不过多手。”

她才意识到她就是个姑娘，迟早要嫁的，娘家的事她也不能过多手。

李柔娘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发说道：“想什么呢，你就算嫁了也是我儿，家里的事，你也有资格管。”

“爹娘真的觉得冬音那姑娘挺好的，以前就有起哄，那时候爹娘就想过了，不过怕家觉得咱们高攀。”

殷清瑶放下心，笑道：“嗯，赶紧吃饭吧，我饿了！”

“这孩子！”

李柔娘把红烧夹到她碗里，又抄了一筷子鱼，一边叨叨着：“青菜也得多吃点。”

酒足饭饱，殷清瑶打了个哈欠，半靠在床打盹。

李柔娘将餐具收拾了，临出门之前代道：“困了就好好躺下睡觉。”

回到熟悉的房间，殷清瑶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嗯了一声掀开被子往里一骨碌。还是山里凉快，下了雨之后，屋子里有气，不盖被子还挺冷的。

床上的薄被却没有湿的感觉，盖在身上舒服的她立刻就睡过去了。

王松青跟殷老五喝了不少酒，一顿饭吃到半下午，原本是要回县衙的，没想到又下了雨，一直到晚上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李柔娘让猫儿收拾出来两间客房。

杜衡羽站在屋檐下看着从房檐上滚落下来的水珠落在地上的小坑里，将水面砸得冒着泡泡。

抬看见灰蒙蒙的天空，再看看对面楼上的房间。

收回视线，撑了一把油纸伞走出门外，远处山雾朦胧，隐约看见山的廓，空气里都是沾着野气息的水汽，山脚下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