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的宝华楼是座二层的小阁楼，底层卖货，顶层居住。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顾轩跟着他兜兜转转，爬上楼梯走进个被几张博古架围出来的茶室中。

看起来周皓应该懒得再装修，索用这种方式把办公室和茶房给并在了一起。

十多平方米的空间中略显凌，博古架上杂七杂八的摆着些他在窜货场淘来的物件，就连茶几上的电脑和水壶这些常用的东西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浮灰。

“也没个朋友，很久没打扫过了。”

周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嘴上喃喃不已，似乎是在说一个住怎么都能对付下去，说话间烫过茶盅和小壶就要给他煮茶。

顾轩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老同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说起来现代社会虽好，他这刚回来就要面对饶不开的车房的压力，反倒是不如古代世界那样率自然。

两寒暄中，顾轩抬看像角落里那套颇有年代感的组合方桌。

桌子像是苏式风格，造型简练朴素大方，瞧着应该能到清三代上下。

也不知周皓毕业后经历了什么，年纪轻轻的古玩行居然能淘来这种好东西。

不过真正吸引他的倒不是这套方桌，而是那个摆在桌面正中央，用红布盖着完全看不真切的物件。

那东西瞧着尺许高低，顾轩顺着桌面撇过去隐约能看到青釉色的底，红布盖着的地方高低不平，应该也是个成套的器物。

只是……

顾轩不经意间瞥向那套方桌底下。

只见落满灰尘的墙角里放着个三足香炉，里面装满着一截一截呈白色短条状燃烧殆尽的残余香灰。

顾轩跟周皓在大学里师出同一个导师，知道古玩这个行当有时候也会收到一些诸如佛造像，唐卡之类，带有特殊质的物件。

可哪怕是这类从宝寺名山中流出的东西，走货的顶多就是找个礼盒端放在储物柜中而已，因为一些行业忌讳，很少会供在店中燃香礼拜。

而且……

顾轩看了眼哈欠连天的周皓，视线又重新落回这片略显仄的小空间中。

正常的古玩店中最多放个寓意招财的摆件，或者挂个辟邪之类的东西。

可周皓这座茶室中，左侧贴着个怒目钟馗的绘像，右边镜框里装着副地藏王菩萨的绣像唐卡，打门那边还摆着一尊关圣帝君的铜像。

简直是把古今中外，古往今来能够镇鬼驱邪的神祇给请了个遍。

周皓看着他越来越古怪的脸色也有些不大自然，忙添了些茶叶解释道：

“我这个店是接手别的，听说是个走‘鬼货’的土夫子，你也知道，那些做的事不大净，难免比较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一边说，周皓一边打开手机切出那几张顾轩放在网上的图片。

“不是要出那几张样式雷的图纸吗，你说个价钱，等会咱两去库房给你拿钱！”

说罢又添了盅新茶，眼看向他。

正事要紧，顾轩听他扯开话题也不再追问，从包里掏出那沓火器图纸递了过去。

周皓变魔法似的摸出来个放大镜，打灯照亮后挨张细细瞧了半天，许久才从图纸上抽出神来，兴奋道：

“看纸的纤维，纹理和墨色都能到乾隆”，他将手电筒打在图纸下面，指着那些线条对顾轩好一通比划。

“你看它这些有棱角的地方其实不是用平面透视的方式画的，而是拿一种极薄的高丽纸绘制好造型后又夹进了两张皮纸中间，做出了立体水印的效果，这是样式雷家族密不外传的‘烫样’技法，绝对是真品没跑了。”

“话说这种东西也不多见了，就是有也流进了博物馆中，你小子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碰到这种珍品”

“啊，我知道是样式雷。”

顾轩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方桌之上，那套散发着隐隐约约散发着几丝鬼气的物件上面，听他一通解释猛的回过神来，笑道：

“我的况你也知道，张扒皮那边催的紧，要是喜欢就倒手转给你了，价格啥的你看着给，别杀我这个老同学的熟就行。”

周皓像是有点不敢相信，倏地一下站起身来：

“顾轩你可别开我玩笑，这么好的东西真舍的出手？”

他脸上犹带惊愕，毕竟像样式雷图纸这种东西伴着古玩行业萧条，如今在市面上也越发少见。

只要屯在手中过个十来年最少翻番，不是着急用钱谁愿意倒手卖给别。

顾轩倒是不以为意，唑了茶笑道：

“我还能拿你找乐子玩不成，这东西出给你可以，就是我有个小小的附加条件…”

周皓这会儿已经被那些图纸勾住了心思，哪还听得出顾轩那略带意的话音，不假思索道：

“有话就放，只要不是给你介绍对象啥的就行！”

顾轩也不跟他客套，径直起身走向方桌，指了指那片被红布盖着的物件，好奇道：

“你这套东西怎么来的，能不能撤了红布给我掌掌眼？”

“啊……”

谁料周皓惊叫一声，竟是图纸也顾不上赏玩了，慌忙从沙发上挑起，跑到顾轩身后瞧挡住方桌，咧嘴笑道：

“就是些乡下送来的瓶瓶罐罐，没啥好瞧的。”

他眼中闪躲间满是慌张，推着顾轩慢腾腾走出茶室。

周皓一边说着，出门前顺手从抽屉里摸出把钥匙。

“走，先去库房给你拿钱，好东西都在那边，你想瞧啥给你瞧个够。”

顾轩也好不强所难，跟着他一路走进地下室，这才打趣道：

“你这么紧张啥，我还能明抢不行。”

“那东西是乡下一个亲戚送过来代卖的，说是绝对不能叫上手。”

这间地下室里应该是装了保存文物的恒温系统，气温有些湿冷，周皓却是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给出这么个很是牵强的理由来。

说罢，他将钥匙拧进锁孔，连住开了几道后实的防盗门才走到了储藏室前。

门刚打开，一夹杂着霉菌和陈腐感的气味就扑面钻进的鼻喉中。

顾轩看了眼那几道防盗门上贴着的地藏王绘像，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习惯摸出张符纸攥在了手心中。

“太长时间没清扫了，等会儿打开换气扇空气就好了。”

周皓转客套了两句，捧着那沓样式雷图纸率先钻进了储藏室。

顾轩笑了笑没有搭话，掐了个指诀后心中默念密咒，这才走进储藏室四处扫视打量。

还没看几眼，顾轩神色就莫名变得凝重起来。

怪不得贴着这么多地藏王的绘像，原来这屋子里墙角的货架上赫然摆着个用骨做成的‘嘎拉碗’。

再瞧那五个缩在角落里，相貌各自迥异的鬼物。

好家伙，凑一桌麻将都还富裕出一个。

…………

“这家店原来是个茶楼，那年前被堵在家门要债给急了，折了一大半将这些东西都抵给了我。”

周皓刚进储藏室就变的活跃起来，指着货架上的东西如数家珍般，不停跟顾轩念叨来历如何曲折，颇有一番炫耀自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