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 汤嘉宾离去，留下惴惴不安的万彩云，愣愣地站在天

字包房门。

” 姊姊，” 妹妹彩月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站在姐姐的身后轻声道，” 方才汤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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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言，都让我在屏风后听到了！看来，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俩了！” 万彩云

回过神来，转身问道：” 这汤公子乃是你的相好，若送他与张生一道去见阎王，

你可舍得？” 万彩月闻言一愣，随即道：” 我全听姊姊的话！你我姐妹二，能

在这兵荒马的年月里活至今，实属不易。区区一个男子，有甚要紧的？” 万

彩云道：” 好！既然你如此看得开，今夜三更时分，咱们便摸出翠月楼去，取了

汤公子的狗命！” 话不赘述。转眼间，便到了当三更。

万彩云在男中间，左右逢源，已经接连送走了好几拨喝花酒的客。在翠

月楼，陪酒侍寝，俱是明码标价的，每送走一拨客，姑娘们便能得到相应的赏

钱。万氏姐妹在阿迷州沦落风尘三年，也算是攒了不少积蓄，可万彩云依然觉得

不够。

只有经历过在生和死边缘的，才会明白金银对她的重要。想当年，万父

撒手寰，她姐妹二在云南举目无亲，父亲的产业，全让恶仆们瓜分了。不仅

如此，还将她们贩卖到青楼，最后又赚了一大票。所以在她们姊妹的心中，只要

喘着气的，便都是恶。而她们的不幸，正是这些恶造成的。

青楼终究是吃青春饭的，如今她们年轻，尚有姿色，客们自然络绎不绝，

可一旦她们老珠黄，只怕又要沦落到街乞讨的下场。万彩云想着，只凭每

从客们手中攫取的赏钱，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让她们将来安度晚年，只

有不停地杀越货，把死的袋都掏空，这才能令她们不停地累积财富。

可有些杀得，有些又杀不得。比如，像张生那样路过的，杀了他也不好

有太多过问。在阿迷寨子外拦路杀劫财的，又不只她们两个。而有些在阿迷

土生土长的，却是杀不得的，只要在寨子里生活过的，难免会有亲朋友，他们

在土司衙门里一闹腾，官家自然也没办法安生，不得不下令继续缉拿凶手。所以，

万彩云姊妹看准的目标，往往都是不认识的路。却没想到，上上个月来了一个

其貌不扬的中年，压根看不出是在昆明衙门里当差的，只道也似张生一般，是

个路过阿迷的行，便不假思索，在坝镇碧色寨附近，像办理张生一样，将他

给办了。殊不知，他竟是黔国公府上的知事，乃是奉了沐总府之命，去往临安府

蒙自县办公差的。他的死，惊动了总府大，这才督令阿迷土司彻查凶手。

既然汤嘉宾已经怀疑到万彩云上了，那么她只能冒险一搏，杀了汤嘉宾。

正如刻在她小腿上的那幅刺青蛇妖一般，冷血，无。

三更一过，翠月楼里便安静下来，该在小楼里宿夜的宿夜，不宿夜的也趁早

回去了。都说东川府近年战事频起，波及云南，世代镇边的沐国公已经下令，全

省宵禁，更以后，闲杂等，不得在街上游。所以翠月楼的生意，比起从前

来，也清冷了许多。

万氏姐妹二从后门出了翠月楼，朝着南正街摸去。一路上，也不敢提灯，

全凭着稀松的星月，匆匆赶路。戒严令下，谁也不敢在街上游走，若让官兵抓到，

押进衙门里去审问，不管是谁，不死也得扒掉一层皮。

汤嘉宾的宅子就在南正街，紧邻阿迷土司衙门。虽然云南属于羁縻州，朝廷

的规矩管不到这里来，但土司的律法，却比朝廷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汤嘉宾每天

要准时到衙门里去报到，不论刮风下雨，只要去了，就能每月领到俸禄。

万彩云不敢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行走，带着妹妹专挑小巷里摸。这种趁着月黑

风高去杀的事，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已驾轻就熟。妹妹万彩月是汤

嘉宾的老相好了，也曾被汤嘉宾带回自己的宅子里，连缠绵，所以姐妹二很

容易便摸到了汤家宅院前。

街上，一队由十余组成的土兵正列着整齐的队伍，擎着火把，装模作样地

巡视而过，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藏在暗夜影里的姐妹。万彩云早就计算过，这些

土军士兵巡逻每隔半刻钟，便会路过一次。也就是约摸一炷香的工夫，她们必须

把汤嘉宾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在睡梦中。要不然，惊动了土兵巡逻，她们便是

翅也难飞。

” 姊姊，” 万彩月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与守备普老爷关系甚密，若是能去

求求他，让汤公子不再追查我们，岂不省下许多麻烦？” 万彩云把缠在玉颈上的

黑色纱巾往脸上一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盯了妹妹看了一眼，反问道：” 怎的？

你心疼你家公子了？” ” 倒，倒也不是......” 万彩月也将黑巾罩到脸上，掩

起了羞涩的表，轻声道，” 只是觉得，这事咱们本可不必如此折腾的！” 万彩

云道：” 我才不愿去求普老爷喔！更何况，最近东川府祸四起，朝廷已经下诏，

西南各省出兵川。前些子，我还见到沐府的官爷在街上吆喝征兵喔！想来这

几天，他也是心烦得紧！” 万彩月点点：” 这也难怪，好些子都没有见到他

了！” 万彩云忽然正色道：” 你可准备好了？” 万彩云又点点。

姐妹二悄悄地将钢刀出鞘，握在手中。万彩云从薄底快靴里抽出一柄匕首

来，从门缝里了进去，用刀锋切住门后的木栓，一点一点地往旁边拨开。这事

看来她平里也没少，不一会儿工夫，只听得门轴吱呀一声，便悄无声息地从

两边打开了。

汤嘉宾不是阿迷，只因普老爷在这里任土守备，这才只身一，搬到衙门

附近居住。平时身边也只带一个彝仆从，偌大的院子看起来有些空的。

” 在哪里？” 万彩云小声地问。

来过汤家宅院的彩月轻轻地往前指了指，正对着照壁，有一幢小楼。汤嘉宾

的卧室，便在小楼的二层。

姐妹二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此时已经过了三更，院子里和外面一样，安

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四面厢房里更是黑灯瞎火。悄悄地上了二楼，

在万彩月的指引下，两终于摸到了汤嘉宾的卧房门前。

万彩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地听了一阵，却听不到里任何动静，便壮了

壮胆子，用手轻轻一推。不料，卧房的门竟嘎吱一声，缓缓地被推开了。

万彩云和妹妹对视一眼，却看到彩月有些顾忌，也在盯着她不停地摇。彩

月年方十八，比起她的姐姐还小两岁，也正是窦初开的年纪。虽然世事艰辛，

感成了奢侈，但在每一个孩子的心目中，却仍充满了对与被的向往。万

彩月觉得，汤嘉宾好像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相反对她还甚是温柔体贴，禁

不住芳心暗许。今时今，他身为典史追查凶手，已经怀疑到他们姐妹的上，

不死留在世上，终将成为她们的心之患，却也不愿亲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