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姐妹儿以前也不这样，想必多半是因为文广时常不在家里才犯愁的——有些同病相怜，更多的则是来自婚姻背叛所受的伤害，看她比自己还不济，灵秀就又叹了气，「这些子肯定没睡好觉，要不眼圈不会黑」黑暗笼罩，姐妹儿掐火了烟，反抱过来，「你不也一样吗」「不问你呢，怎又扯我身上来了」被紧紧搂住，灵秀也搂住了她的身子，「唉」到中年，糟心的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哪有事事都如愿的呢，「都不知道我过来，要是知道，他姥爷准又该说我了，睡吧，累一天了也，有啥事明儿个再说」说好的睡觉，关灯之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翻来复去又寻思起晌午的事儿——她没说别的，她只跟顾长风说「要管就管，别的甭问」，只待最后查明清楚把真相和结果彻底落实了，心就彻底死了……书香把饺子给送过去时，也正赶上褚艳艳家的饭。

艳艳召唤他坐下来一块吃饭，书香说自己吃过了，这时，凤鞠都给他把凳子搬过来了。

「真吃完了」笑着从盘子里捏起一个饺子塞到凤鞠嘴里，而后又捏起一个饺子给艳艳塞进嘴里。

「我妈包的，香着呢」把座往底下一拉，骑马似的坐了上去，「赶紧吃饭，我这待不住」也没管贾景林什么脸色什么心，自顾自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睡醒了还得去下地笼呢，到时把田螺煮好了，我再给你们端来」「那明儿你啥去？」凤鞠也不吃饭，就这么直盯着书香。

「也不在家？」书香吐了烟圈，扭过脸来：「明儿法制报告你们不去？」见她摇了摇，他指着饺子示意凤鞠，「去不去也得吃饭，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放假了也，就没急着跟她把要的事儿说出来，再说现在也没和家碰，具体啥样还说不清楚。

正这当，宝国喊着杨哥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书香回身朝外看了看，起身从柜橱里寻来一只大碗，把饺盘给腾了出来。

「我得回去了」说话间，他推了凤鞠一把，又凑到褚艳艳身前捏了捏她怀里抱着的凤霜的脸，「回哥再给你弄点好吃的」也没说啥好吃的，倒咧嘴朝艳娘笑了笑，又不经意往她胸扫了扫，嘴上念叨着艳娘我回去了，把个身子一转，冲着院里正往堂屋这边奔过来的宝国挥挥手，朝外走了出去。

书香出来了，宝国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听焕章哥说，下午上河里洗澡介」知他打北过来，书香就说：「回去先睡觉」保国颈起脖子：「你醒了要是不叫我呢？」书香伸手朝他脑袋拉过去：「还玩不玩吧，反正不睡觉就别去」没问保国焕章现在啥呢，估摸着是被琴娘叫住了，反正暂时也不急。

出胡同，顺着丁字路斜花往南，夹道绿郁匆匆，转过弯进到自家胡同，枣树上挂满了青枣，乍一看跟提子似的，书香就跳起来揪下一个，先放衣服上搓搓，而后塞进嘴里。

嚼了嚼，味儿都没有，他就又给吐了。

「回扛着气枪，弹弓子也给我拿着」叮嘱完，已经到了家门。

「那咱几点走？」书香朝他竖起食指在嘴上一比划，进到院里隔窗看到妈正在屋里看封榜呢，这才言语：「睡醒再说」扔下保国不管撒丫子就跑进了屋里。

电视机里，姜子牙身穿杏黄道袍正法坛上作法呢，还咬中指画了个符。

一旁站着的也不知是殷洪还是殷郊，反正衣着倒是挺港。

这改编自小说封演义的电视剧，早前大陕电台也曾拍过，不过演了几集就给电台掐了，据说是因为太露太超前了。

而现在这部所演的内容和小说上的描写自然也是相去甚远，别看这样，非但丝毫不影响观看，在受欢迎程度上似乎还更甚一筹呢。

这倒绝非瞎说，书香回来的路上，仅从内首千古传打各家各院飘出来，就足以证明一切。

「还不把碟子给后院送介？」灵秀早听见外面动静了，回身见他站在门说进不进说出不出的，又咦了一声，「保国呢？」「娘」，保国这声音倒脆，从书香胳肢窝底下一钻，出熘一下当先进到里屋。

「他说让我睡觉，要不就不带我玩」边跟灵秀告状，边蔫不唧地朝书香做起鬼脸。

书香噌地一下窜进去，一把就拽住了保国的胳膊：「去，把盘子给后院送介」把盘子塞他手里，又照着拍了一掌，「不大倒学会告状了，滚蛋」支唤着，又告语一声，「把大狼跟熊给我抱来」临出门时，保国又转回身自，问：「要是咬我咋办？」书香正惦着挨妈身边坐下，就又催了一声：「那牙都没长呢，怕什么？快点」「大懒支小懒，」灵秀似笑非笑地瞥向儿子，「不冲个澡？」这一提醒，书香跟猴似的跳了起来。

「都粘上了」短袖一脱，身上确实汗涔涔的，「我把电扇搬过来」嚷嚷着，从西屋把电扇搬到了东屋。

「妈，上午我们七比一狂灌他们，要不是放水，都给他们剃秃了」内边正兴致勃勃，这边却了句嘴：「晚上还去你大那？」像是随一问，灵秀又把目光转到了电视机上。

恰逢高考，世界杯似乎也跟着起开了哄，所以书香撇了撇嘴：「这几天都歇菜，预报上说得十号呢」后续况如往常一样，照旧都是从夜里十二点开始。

风打眼前吹起，妈脸上的桃杏之色顿时也随风飘舞起来。

似醍醐灌顶，书香猛地想起了什么，往灵秀跟前一挤，忙问：「这些天就咱娘俩在家吧」脸上也顿时露出了笑。

忽如其来，两条长腿这么一夹，灵秀猛地绷起，想都没想就推了过去：「给妈把烟拿来」把儿子推了出去。

书香戳在炕前，伸手往裤兜里掏去，烟盒的塑料皮上一片湿，他把在外的烟纸一撕，从里面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近在咫尺，灵秀却不知自己为何又要往外轰赶儿子：「不去冲个澡？直接上河里洗介？」把烟叼在嘴里，身子一侧，拢起手来，把火点着了。

「得搬地笼呢，洗完了不也是白洗吗」（手-机-看-小-说；ltxsba.in）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从那支支吾吾，「还惦着弄点别的呢」「啥别的？」灵秀斜睨过去，没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

「长虫，野鸽子什么的」这话一出灵秀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难得儿子有心替自己想在里，就笑着说：「有就弄，没有就拉倒，明儿不还上街呢吗」嘬了烟，旋即把手伸到裙子的领里，掏了掏，就又从里面掏出了两张大团结，借着起身喝水这工夫，她把钱塞给了儿子，再回身时，指了指炕沿儿，烟便丢在地上。

「张嘴我看看」顺势也把儿子搂进了怀里。

「没事儿」书香张开嘴时，下壳子也被母亲掐在手里。

他本想看向窗外，却被迫坐在炕沿儿上，被灵秀把住了脑袋，「别瞎晃悠」都说抽烟鼻子聋，既闻不到自身也闻不见对方，至于说真假以及可信度，看烟龄了，反正没有不抽烟的灵，但事实上书香就闻到了母亲嘴里的味儿——烟酒味归烟酒味，却并非像传言说的那样——一嘴的大蒜味或者是一嘴的韭菜味——烟柳子熏。

平时他课间冒一袋还嚼块香糖呢，何况母亲时常与打道，想必这方面她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法子。

「我说你闻啥呢？」「啊？美由啊」瓦蓝色湖水微漾，在那皙白的脸蛋面前硬是让书香说话声都变了调儿。

一旁的电扇也是，你就不会不吹，嗡嗡嗡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吹起灵秀耳畔的青丝，那小脸，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