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到尾都没往五少爷那儿瞧过一眼。

五少爷低着，垂落下来的几缕鬓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一时之间看不清色。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郁气在他的胸膛中冲撞。

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分明卸了力收了手，但剑刃却突然失去了控制，直直地往大哥肩膀上刺去。

他是气，是憋屈恼怒，可、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伤大哥。

五少爷就这样盯着地面，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措极了。

“慢着，”大少爷缓声开，“我与五弟之间还有话末讲清楚。

”“不必了，”宛娘咬了咬嘴唇，眼逐渐坚定起来，“我同他说。

”五少爷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素色的裙裾飘摇，漾起水似的波纹，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掌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宛娘。

”他往前迈了两步，伸出手去拉她的，还没碰触到，手便被“啪”地一声打开了。

“……”五少爷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看她。

“够了，”宛娘吸一气，从眼角到眉梢都晕着不耐，“五少爷，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宛娘不想追究了。

那些噩梦一样的回忆，她也不想继续在上耗费心。

她只希望五少爷不要再来打扰她。

“你别生气……”五少爷试图去拉她的衣角，宛娘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避之不及地往后退了两步。

五少爷手指僵在半空，色怔忪，眼圈忽然红了。

他蹲下身子，将她的脚踝握在掌中，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拿出钥匙，进缩孔里。

铁链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对不起。

”宛娘抿着嘴看了他好一会儿，将不该有的心软绪压了下去，也不回地转身进了房间。

独留五少爷一个站在院内，静默得如同一樽石雕。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又夏已经替大少爷的伤敷了药，此刻正在缠绷带，见宛娘过来了，二话不说将绷带到她手上，自己端着铜盆出去了。

宛娘没替包扎过，难免显得笨手笨脚，动作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大少爷全程闷不吭声，没有喊一句疼。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她的脚腕上划过，看见锁链没了也不惊讶，温声道：“一会儿我让又夏替你收拾一个隔间出来，你便在那儿住下，此后跟在我身边做个贴身侍，如何？”宛娘将绷带系成一个结，低眉浅语：“婢手脚粗笨，怕做不好。

”“你的手艺整个林府也找不出第二个，若是让他知晓你要做侍，还不知有多少要过来讨，还是说，”他露出一个笑，声音略带调侃，“你想去别的院子，看不上我这儿？”宛娘耳根子染上薄红，呐呐道：“那婢便谢大少爷恩典。

”第89章学会成长“内院有小厨房，你可以随意处置，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去问问又夏便好。

”大少爷不愧是末来的家主，就连院子里婢穿得衣裳料子都比其他院的要好。

她换了身藕荷色的衣裙，听又夏待每的事宜。

“你的任务主要就是负责大少爷的饮食起居，最关键的是要记清大少爷的忌，”又夏拿了一本册子塞到她怀里，“大少爷好，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在院子里做事不必过于紧张，也无需同我客套，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找我问就是。

”宛娘点称是，说道：“我还有些物件在六少爷那儿，想回去拿一趟。

”“吃过中饭我同你一起去。

”她还有些话要同张嬷嬷说。

春桃和宛娘半个多月没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得知宛娘今后便改为在大少爷院子里做事，她的表既不舍又羡慕。

“我也不问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要平安无事就好，”她一边帮她搬瓦罐里的青梅，一边道，“往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递个信过来。

”“每个月的货还是得麻烦你了，”宛娘握了握她的手，认真道，“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这地方，我终究会离开。

”春桃愣了愣，随后和她相视一笑：“挺好。

”在宅子里待久了的有着敏锐的察力，春桃心里明白，宛娘是被看上了。

换做是她有了大少爷这样的靠山，只怕也会缩减斗志、安于享乐了，没想到宛娘竟然还这般清醒，也是难得。

东西林林总总装了一板车，又夏从张嬷嬷房间里出来，扬声问道：“弄好了？”宛娘少有地在张嬷嬷脸上看到了惊惶的绪，她按下自己的惊讶，回道：“是。

”“那便走罢。

”车碾出骨碌碌的声响，五少爷就坐在院内树木的枝上，居高临下、面无表地看着一群走远。

“五少爷，”刘嬷嬷叹气，“都走了您还要看多久？”“嬷嬷，”他从枝上一跃而下，树叶带起哗啦啦一阵响，“我想接手些事务。

”总是要学会成长的，羽翼不丰满起来，哪怕是自己碗里的东西，都有被抢走的那一天。

————宛娘的房间就在大少爷边上，方便伺候照应，晚膳的时候她炒了叁个小菜并一盅甜汤，又夏收拾碗筷的时候还说这是大少爷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多的一回。

夜里她陪着添烛火研墨，她识不得字，但也能瞧出大少爷笔迹漂亮，工整又飘逸。

“少爷，该歇息了。

”林羲“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写完后便将纸张放进信封里漆好。

“会写字么？”他搁下笔问。

宛娘有些羞赧地摇了摇。

“我教你，你可愿意学？”他见宛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解释道，“你的厨艺很好，圣上下江南路过淮城时要歇在林府，这些新的小菜倒能讨些巧，你一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将方子写出来会方便许多。

”读书识字那是有钱家的小姐才有的待遇，宛娘心里对它自然是渴求的。

她双眸晶亮，像是淬了一湖星光：“婢愿意。

”第90章二少爷回程宛娘自己也明白，若是单纯就为了写个方子，那让她述，旁誊写就行了，大少爷好，可能是看出了她对识字的渴望，这才顺手推舟帮了个忙。

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宛娘还有些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想，林府可真是气派、了不得，那可是天子，是最尊贵的物，能接真龙府是多少争都抢不来的好事儿。

她也能跟着蹭几分荣光，开开眼界。

大少爷晚上写的信应该是给家主的，这样重要的事家主必然要坐镇的。

————宛娘猜想的没错，这封信的确送去了洛城。

彼时林衍正着窄袖骑装，发丝尽束于冠内，露出俊朗的面容，眉眼比起往更添了两分坚毅，腰间配着长剑，纵马驰于长街，激起风尘无数，风声猎猎卷起衣袍下摆，道路两旁之莫不躲避相让。

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青年，同样纵马奔驰，只是远远跟不上他的速度，比不得他的勇猛。

路旁着外地音的旅讶然道：“方才过去的是什么？”“是新起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