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的，全是将来方方面面的潜在对手，丰年不杀歹年杀，自不能掉以轻心；身份低的多半怀抱目的而来，更不可不提防。

虽与谁都能说说笑笑，看似没什么架子，但雷恒春天生便有分辨出谁“别有用心”的能力，此既是屏障，也是隔绝。

这名叫长孙旭的少年，不但跟他一样白白胖胖瞧着亲切，又聪明绝顶，宽和，还对他无所求。

连春春故意把“芙蓉玉双全”输给他，九瞧着宝物的眼还不如瞧根腿热切，令雷恒春莫名生出结的强烈渴望。

况且三次偶遇真不是套路，雷恒春并不特别相信缘分，但缘分来时，也没有硬拒于门外的理由罢？送礼须于点子上。

这是他的新朋友少数感兴趣的玩意，连下棋九都没这般眼直。

雷恒春下定决心，要为他拍下这可的小小蜜雀儿。

长孙旭直到这会儿，才知“命薄如纸”四字，不是什么艺术渲染，而是某、某时或某段的坎坷生，血泪斑斑，从来就不容易。

当年母亲怀着他逃出南陵的事，其实母亲甚少提起，九只知梗概，对他来说是没有画面的。

但透过朱阁中戏台上赤的无助少，这恐怕是少年首次鲜活地体会到那段他虽有参与、实际上无有记忆，遑论同苦的千里亡命，是多么可怕又令哀伤的经历，难以自制地思念起早逝的母亲来。

要不是春春打断了他的怀缅和悼念，九说不定会久违地掉下眼泪。

“当个朋友嘛！你想想……”雷恒春继续发挥商之子的舌才具，循循善诱：“等你成了她的男朋友，再就不算嫖了啊！不用怕小了不是？”这理论一听就极不对劲，但九竟无法反驳。

有钱的想法我们果然是不明白啊！雷恒春心想这也该说服他了吧，兴致勃勃道：“是吧？包在我身上！等我好消息啊。

”一溜烟窜进阁里。

不一会儿工夫，场内响起低呜呜的连片惊呼，想是雷恒春雷少爷出手了，举牌竞价的无声厮杀顿时陷一片惨烈血海。

九试图穿越门禁，想也知是徒劳，况且他也不晓得春春在哪个包厢，来不及细瞧就被撵出了厅门。

少年赶在唤前避阁廊檐影，五绕三拐地摸到后进，找到一扇末上锁的门户潜。

阁内一如外的园景般曲折，他凭步幅计算廊庑短长，与屋型、大厅格局相对照，在脑内迅速画出平面图，寻至戏台后方一处堆满物什的广间里。

喊价的声音从出场门传来，可想见外竞价之热，后台却意外的没什么。

一名个异常娇小的少，托腮坐在下场门后，隔着垂帘望出戏台，背影窈窕浮凸自不待言，更隐透着一难以形容的强大气场，周遭杂物掩不去玲珑娇躯，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

少非是蜜色肌肤，雪颈柔荑都白到了极处，可说是长孙旭平生仅见的白皙。

他知南陵子不全是小麦肌，诸国族繁苗众，各有不同，他母亲就白如羊脂玉似，说不定主家最初就是被这点给迷上了。

踅到少身畔，还末开，她便径向一旁挪出半个身位，长孙旭遂与她并肩坐于偌大的衣箱盖顶。

少幽香细细，透出温热的颈领间，嗅得心猿意马，却不是胭脂水之类的工气息。

他怕被当成登徒子没敢转，余光依稀瞥见浓睫弯似排扇，琼鼻尖尖、桃腮透红，挺翘显眼的下得极具个，不用多看亦知是美儿，否则也不会被拐卖了。

“要不趁没看守……”开声之际，长孙旭才发现喉咙嘶哑，还有些音，陌生到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而吐出的字句，则令他五倍……不，该有十倍的诧异加懊悔，恨不得毒哑自己。

我他妈是中了什么用蠢话哏搭讪的邪？“我带你逃出去？我可以说你是我妹妹。

”来吧，鄙视我吧，用你可的脸蛋做出最不屑的表，把我当成会说话的蛆就好，这是说了蠢话哏应得的下场。

“我带你逃出去”是什么鬼？妹妹什么的更是尬得飞起……你怎么不脆问她“嗨你知道钢材有几种”、“热锻和冷锻哪里不一样”、“敷土成分你怎么看”算了？再怎么于心不忍，九也没有凭一己之力拯救这些少的念，甚至不觉得买下她们称得上是拯救。

贩卖是结构极庞大、牵涉极复杂的现象，不彻底改造国家，根本不可能根绝，其难度不亚于改革土地，重新分配资源等，不是他这种该想的事。

况且这些少若真从南陵被劫来，于越浦举目无亲，流落街的下场，可能比被富商买回去当玩物更惨。

少用嘟嘟的翘挺下往后一比——自是背向他，九再度完美错过她的正脸——道：“后两排房间里，起码还有二十来个，娘有生这么多妹妹么？”声音似乎带着笑，感觉挺俏皮的，居然接了他的蠢话哏。

长孙旭咧着嘴傻笑起来。

原来春天……是这种感觉啊！呵呵。

活在这世上真是太好了。

他知春春输给自己的玉镯价值连城，莫说买下两名南陵处，能买半座静月楼他也不意外，长孙旭一直想找机会归还。

此际却不由得踌躇起来：脆拿镯子同春春换她俩，还能多要一笔送二姝返乡的盘缠和安家费——“杀光好了。

”少托腮喃喃道。

“……什么？”长孙旭闻言转，忽说不出话来，仿佛被正面一拳打塌胸，吸不进半点空气。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脸蛋之一。

母亲很美，二总管更是间绝色，但比起眼前完美揉合了艳丽与清纯、娇柔与飒烈，连狠厉眦眸都灿若晓星的少，母亲和横疏影显得太软糯，美貌便甚，也不似这般冷冽割，痛处又带着热辣辣的飒利爽快。

“啰哩啰唆的啥事都别了。

”少娇笑着，媚的眼倏凛如刀，既老练又天真，很难判断哪一面才真是她。

“在杀你之前，先让我料理这帮子王八蛋，瞧着心烦。

你别跑啊，乖乖等我，不会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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