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心思，嘿嘿狞笑：“你那眼术半生不熟的，如何敢在仓促间施展，把命押在这等孤注之上？”符赤锦闻言一凛，脑海中才一掠过那部寂灭刀残谱，便听狼首得意道：“你以为，只你从那几页谱里得了好处？”仰大笑，宛若狼嚎；余音未落，张狂的态蓦地一收，浑身肌绷紧，低望向符赤锦顶的虚空处，扭曲的嘴角仍挂著一抹狰狞邪笑，妖异的青黄眸光里却闪著警戒之色。

符赤锦倒退之间，背门撞上一根铁柱似的异物，痛得她眼冒金星；仓皇回，赫见一条生满熊茸、肌虬劲的小腿，目光迳往上移，好半晌才见得膝上的大腿部位，竟比她曲线圆凹的葫芦腰还要粗，贲起的肌直欲鼓裤布。

来浑如铁塔，遍刺鬼青，戴著雪白颅骨串成的佛珠鍊，背负赤眼刀匣，却不是南冥恶佛是谁？前有豺狼后猛虎，符赤锦一惊之下，又向前挪出些个，露出慌张无助的表，心底却暗暗打著主意，如何挑起两虎之斗，伺机脱身。

聂冥途如何不知她的心思？视线未敢须臾稍离对面巨灵铁塔般的恶汉，嘿嘿笑道：“南冥，咱们是老了，这话我只同你挑开说。

这娃儿端是极品，不仅满面春元必丰，身段更是一等一的销魂——还有心机也是。

我事前打听过啦，江湖上说起‘血牵机’符赤锦来，指的可不是游尸门的把式，而是这娃儿之毒辣，犹如牵机药，见血封喉。

“你我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可别上了娃娃的当，什麼鹬蚌相争的蠢勾当，传出江湖，咱俩也不必做啦。

这样罢，一一半儿，玩舒心了为止，不过我还有话要问她，得留气儿给老狼。

事后将她那酥的肋肥烧成一锅，你我分而食之，当是庆祝脱出囚笼，重见天，如何？”南冥恶佛一动也不动，垂手身侧，伽袖曳扬，比寺院山门里的泥塑金刚更似雕像，浓眉底下的锐目直勾勾盯著瘦高微佝的老，难知喜怒，却令益发惊惧，遍体生寒。

狼首的忌惮并非毫无来由。

早在三十年前，这名专杀僧尼的疯汉便是“集恶三冥”中武功最高的，无论聂冥途抑或先代鬼王，单打独斗皆不是他的对手——即使联手也不是。

世皆不知晓：事实上，聂冥途与宿冥是合战过南冥恶佛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每当他在谷内发疯杀，杀至眼红时那叫一个六亲不认，聂、二被迫出手，以免栖亡谷被他清空了去，却很少能讨得便宜。

若非宿冥那个鬼心眼的，罗织了个“问道僧伽”的白痴藉，竟成功将恶佛骗出谷去，从此天下僧便倒了大楣，只怕在谋家找上集恶道前，自家已被这条疯狗杀成一片白地。

南冥是失心疯，不出缜密布计、遂行谋的事来，否则以他的武功，有此野心，说不定集恶道早已一统在他的手里。

聂冥途不是没怀疑过他，只是答案一直都很清楚，早在脱出娑婆阁之前，狼首就知是谁出卖了集恶道。

“不是我，南冥。

”他扬起嘴角，轻声道：“你知是谁。

冤有，债有主，找错了，比烂死在囚牢里要可笑百倍。

”“若然身死，冤债何留？”那磨铁砂般的浑厚低音，彷佛连地面都隐隐震动。

符赤锦近在脚边，首当其冲，明明声音不甚洪亮，却震得她半身酥软、脉中血沸，几欲昏厥；勉力撑持未倒，忽觉昏沈之感又去几分，随著血脉的活络，酸麻发软的四肢又渐渐有了气力，心中一动，赶紧把握时间调匀气息，积聚内力。

“他还有传。

”聂冥途被问得有些诧异，也不过就一会儿工夫，恶念本能生出，狞笑：“地狱道也移往南陵，藏在王宫禁内，过了二十几年舒心子，是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啦。

你知老鬼的正统继承，是个姿色不逊这小花娘的黄花闺麼？嘿嘿嘿嘿——”恶佛凝著他，目光冷若锋镝。

“既是如此，怎不见你报仇？”“若说‘专等著你’，料你也不信。

”聂冥途耸肩笑道：“比起报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

为此可把报仇稍稍挪后，此际先不必忙。

”恶佛浓眉一挑。

“你所指何事？”“玩啊！”聂冥途咧开血，笑得眥目扬眉，似极酣畅，扭曲的面孔不知怎的却极不像，更非兽形，而是被恶意揉烂了的泥塑偶。

“你算过没有？被囚禁的这三十年里，你少杀了多少活，少扭断多少条脖颈臂膀，少了多少，再将她们一条条撕将开来，瞧瞧那皮下红色的漂亮筋？“你还记得裹著温血，捅子玉宫里的滋味麼？她们惨叫的声音能拔得多尖多高、抖得多轻多飘渺，你闭上眼睛还想得起来麼？这些蝼蚁般的凡俗男，被折磨到何等惊的地步，却犹能吊著一气儿赖活著……这般生命的美丽，你有多久没亲眼目睹了？“还有，具象到足以浮出面庞的恐惧，不惜出卖心的妻儿也想要苟活下去的强韧，垂死的哀嚎、崩溃前不顾一切吐露的真实想法……这些令欢喜赞叹的瑰丽细腻，在身死之前，你还想不想再多看几次，直到此生再无一丝悔恨为止？”他说得亢奋起来，沫横飞，嘴角挂著长涎，凸的眼珠看似光烁亮，又似鱼目无一丝光泽，只有乾瘪骨瘦的胸膛不住起伏，语声益发尖利：“你问我还有什麼比报仇更重要的，自然是好好的玩它一把，一气将三十年通通活将回来！这世上已经三十年没有聂冥途了，如今也只好……一次还给它三十倍的聂冥途啊！哈哈哈哈哈哈————！”符赤锦听得睁目结舌，眼见老疯狂的模样，心中的恐惧难以言喻，莫说身后是恶佛，便是万丈渊，她也想一跃而下，只要能远远离开这就好……“啪！”一声闷响，恶佛双掌合什，宽大的僧伽袍袖无风自动，劲力之强，将她原地兜了个圈子，一把扫至身后，那把磨砂般的磁震低嗓雄浑开声，垂眸道：“……阿弥陀佛！”第百六九折、碎骨金徒自缄忆“佛魔双休，才是突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