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玩，陶眠这一整天便不再出门，在玄机楼里遛黑蛇。

楼内的匠大多格古怪孤僻，不喜与往。阿九说，越是技艺高超的匠师就越孤高。不知是否与这些刀剑相处久了，连他们自身都被同化成冷而硬的兵器。瘦削有力的四肢，被热气熏得黑亮的脸，不经意间对视的邃沉郁的眼……

陶眠只觉得他们仿佛成了一件件活起来的武器。

黑蛇难得起了些兴致，它貌似被工匠们熟练而坚实的捶打剑身的动作吸引，偶尔也凑近去瞧瞧炉子里的熊熊烈火。

它看得太迷，陶眠都担心它一不小心钻进炉内，连着自己一并熔了，于是不得不加紧盯着，时不时勾勾手让它跟上。

如此闲逛，白飞速逝去，夜晚降临。

陶眠在房间内换上一袭绀青衣衫，腰间一条镶玉束带，带子下方坠着那得来的香囊，和一束环佩。

他身上小的配饰明显要比平多了，这也是乡随俗，在迎花姑的夜晚，们打扮得致美丽，会得到花姑的福佑。

陶眠自己是仙，他自己办不到的，也不指望别的仙，于是他别无所求。只是为了与这繁华夜景相衬，他乐意换上这身繁复行。

“走吧。”

他一伸手，黑蛇自觉变小，缠上他的手腕，安心当个配饰。

陶眠候在靠近楼梯的阑处，隔着层层窗帐，也能听见外面的丝竹管乐与锣鼓之声。阿九给千灯楼的工匠学徒都放了假。仙悠闲地靠在廊柱上，遥望那些花费一番心思打扮好的少男少，笑闹着跨出门槛，涌街上喧嚣。

陶眠在心里感慨一句年轻真好，这时有在他身后轻柔地唤了一声。

“陶郎。”

陶眠回首。

阿九站在灯火明处，一身绮丽蓝罗裙，裙摆绣着大朵大朵的鸢尾。金簪玉钗，美目盼兮，笑起来脉脉含，手中一只绣孔雀的漆柄团扇，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长穗自然地垂至腰间。

阿九平穿得朴素，难得盛装打扮一回，倒是叫陶眠看得怔了一怔。

他回过，大方地夸赞几句。阿九持扇掩面一笑，继而又是一声叹息。

“你如此坦，我们二，便永远囿于一个‘友’字。”

陶眠明白阿九心意，却总是装作不知。阿九心想，自己得了这健忘的毛病，未尝不是件好事。

一次次忘记他刻意的回避，一次次沉沦。

——我只是拥有太多无可安放的，却又不知悔改地倾注于一。

偶尔阿九会这般自嘲地想。

阿九的心不由得一沉，但当陶眠与她先后步出玄机楼，她不慎踉跄，陶眠仿佛早有预料般回身，托起她的双臂，让她安稳站好时，她似乎又忘却了先前的百般纠结，满心满眼是这一。

也罢。

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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