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朱棣回宫，落座不久，亦失哈便奉茶上来。

朱棣倒是怪地看了亦失哈一眼道：“今你怎么寡言少语？”

亦失哈笑道：“陛下，婢……没什么本事，自然不敢胡说。”

朱棣道：“朕看你也憋了这么久，有些话不妨说了吧。”

“陛下，纪纲若是……真有什么过错，陛下下旨……”

朱棣道：“他有过错吗？证据呢？”

亦失哈道：“那就让去查证据。”

“要查，当然是锦衣卫去查，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难道朕让都察院，让大理寺和刑部去查，若是真查出一点什么呢？”

亦失哈连忙道：“是，是，锦衣卫去查。”

朱棣接着道：“这锦衣卫上下，谁敢查他？”

亦失哈眼眸一张，随即皱眉道：“婢明白了，也只有安南侯去查了。婢只是担心，这纪纲不是省油的灯，一旦察觉到了危险……只怕……”

朱棣低，呷了茶，才道：“是啊，这是一条狗，也是一条疯狗，朕现在慢慢地回过味来了。朕既是让张安世查办这个案子，同时也想看看张安世，到底能否承这样的重任！取代纪纲的，必须得能镇得住锦衣卫上下那些。这些，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除此之外，还要足够果决。张安世什么都好，唯独朕觉得……他有点贪生怕死！他娘的，这八成是从太子身上学来的，哎……他们哪，打小就有护着，终究还是不知世间的险恶。一个真正的汉子，想要点事，就要快，要准，要狠。”

顿了一下，朱棣接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有的很明白这些道理，可有的……纵是明白，终究还是没有手段去。”

说着，朱棣叹气：“朕信得过的不多了，孤家寡……驾驭这样大的天下，还有太子……太子宽仁是好事，却也是坏事。至于皇孙……皇孙年幼，这一次令朕很欣慰，等他年长，他迟早也会和朕一样，会意识到……这底下的群臣会为了好处而奉承他，同样也会为了好处而欺骗他，若是没有信得过的，可怎么成？”

说到这里，朱棣显得落寞：“大明江山……能延绵多久，朕看不到，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可朕的孙儿……不能像朕这般……”

亦失哈拜倒在地道：“陛下苦心，若是太子、皇孙和安南侯知道……”

朱棣一挥手：“他们能知道个鸟，只怕张安世已在大骂朕要害他了。”

……

“他娘的。”张安世骂骂咧咧着：“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这是的事吗？”

回到了栖霞的张安世，对着陈礼便是狂。

陈礼一脸尴尬。

张安世瞪着他道：“我骂的就是你，你这个混账。”

陈礼松了气，立即道：“对对对，侯爷骂的就是卑下，卑下……听了很感动，差点还以为……”

“还以为啥？”张安世怒视他。

陈礼连忙道：“没，没啥。”

张安世道：“这个案子，怎么说？”

陈礼尴尬道：“这得看侯爷怎么。”

他死死地盯着张安世，而后道：“侯爷……敢，卑下就敢。若是侯爷……有所犹豫，卑下……卑下……”

张安世却道：“下的兄弟们呢？”

陈礼迟疑了片刻，才道：“侯爷，弟兄们都愿意以侯爷您马首是瞻，卑下说的是实在话……大家伙儿……在这内千户所，是为了什么？往近了说，是侯爷您对咱们好。往远了说，不就是想博一个出身吗？咱们都晓得，只有侯爷您水涨船高了，弟兄们才有出之，这锦衣卫里，咱们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内千户所，侯爷您都只是佥事，那么咱们下的，又算个？”

“纪纲这个，要说弟兄们心里不怕他，那是假的，可他娘的纪纲，他挡了咱们侯爷的路，便是挡了咱们的路，他若活着，弟兄们便不得好死，这还有啥说的？只要侯爷一声令下……弟兄们谁敢皱眉，家法伺候。”

锦衣卫崇尚家法。

而且家法极为严厉，内千户所沿用的也是北镇抚司的家法系统，只是现在互不统属罢了。

见陈礼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

张安世道：“兵戎相见，拔刀相向，那北镇抚司里可有不少你们从前的老兄弟。”

陈礼毫不迟疑地道：“谁挡侯爷您的路，我等尽杀之。”

张安世想了想，便道：“那就吩咐下去，给我彻查！当然，不要明火执仗，先暗中搜罗证据，诏狱那边，有我们的吗？”

陈礼道：“有几个……”

张安世道：“南北镇抚司，还有宫里的大汉将军，包括了诏狱，以及经历司，这上上下下所有掌事之的况，都要摸清楚，是谁掌事，掌事的是谁，我要一个不漏。现在开始……所有，全部使用暗语，一切内千户所的公文以及信件往来，都要照我的方法加密，还有，内千户所，未必没有这纪纲安的……给我挖出来……先放一点假消息出去，且看看动向……”

陈礼认真地道：“卑下明白。”

他显得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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