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徐观察、召太守等，并不请安，也不行礼，只打了一个拱。那知这位宋观察和徐观察，是最有官场习气，最闹牌子的，见了秋谷这样的礼数疏狂，语言直率，心上大大的不以为然；只碍着金观察的面子，不好说出什么来。只有提调召太守，是个举出身，少年时也是个有名的狂士，见了章秋谷这样的丰裁俊爽，举止从容，知道不是寻常物，便有心要结识这个。两个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我佩服你的意气，你羡慕我的才华，倒成了披肝沥胆的朋友。

秋谷自到洋务局以后，金观察每逢有了疑难的涉，便和秋谷商量。秋谷感激金观察推诚相待，也是推心置腹的和他尽心策画，竭力扶持，宾

主之间十分相得。

有时遇着事棘手的地方，秋谷又援照各国的条约，和外国反复辩论，外国也无可如何。

这一天，秋谷正在洋务局里和召太守讲论那中外约章的失败。讲论了一回，又提起近来涉的困难来，秋谷便向召太守道：“我们中国到了如今的这般时候，再要和洋办涉，自然是困难非常。但是这个原因，不在于如今那班办涉的员，却在于当初那些定条约的饭桶。为什么呢？这个条约原是国际里一件最紧要、最重大的东西。另外有这样的一家学问，文钩义，和别的文法大不相同，不是局外的可以弄得来的。所以他们泰西各国订定条约，另有条约专家，一字一句细细的斟酌，就是一个半个字儿也不是轻易用的。那里像我们中国一般，把这样紧要的事一古脑儿都给那一班不谙涉、不懂条约的大员，自然闹出许多笑话、种种失败来了。更兼这个商订条约的这一种学问，里的道理甚是微，你就是放着几个博古通今的名士，熔经铸史的大儒，在这里要是叫他和外国订起条约来，也未见得一定就会妥当。总之，这个学问别是一种工夫，另有一家门路。就和我们中国的公文案牍一般，尽有那一班下笔千言的才子，你叫他办个照例的公牍，他倒提不起笔来。那些州县衙门里的书吏，平时写个条子都写不上来的，办起公事来倒办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些儿不通的地方。商订条约，办理涉，也就是这个样儿，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的。比如你当个办涉的员，和洋订一个条约，那条约里的话儿看上去都是平平常常，并没有什么紧要的地方；那里知道，到了后洋忽然来和你涉起来，认定了条约里的一句说话，当作个和你涉的凭据，只说约章里面早已订明，叫你无从回驳。其实你当初和他立约，条约里面虽然有这样的一句话儿，却不是这般解决的。禁不起洋忽然翻过脸皮，把好好的一句说话颠倒了一个过儿，硬要这般解决起来。到了那个时候，你反悔又反悔不来，磋磨又磋磨不下，方才知道这个条约不是靠着政府里的一二大员冒冒失失、糊胡涂涂就可以定得的。你想，我们中国那几个最初订定条约的，那一个是明白外的？那一个是熟谙条约的？那些损失国权、关系体统之处说也说不尽许多！虽然是那班不中用的饭桶办理不善，却也不能全怪他们，政府里的也有些儿不是。他们那些自少至老只晓得吃饭拿钱，请安叩首，何曾知道这‘条约’两个字儿是个什么东西？平空的叫他们去和外国订起什么条约来，好象抓着了个北郭的农夫定要叫他持筹

握算，捉住了个南山的石匠定要叫他镂玉雕金。闹到后来，终久还是个一物不成、一事不就！究竟还是农夫、石匠的不是呢，还是指使的不是呢？”正是：

大好河山，寂寞新亭之涕；可怜明月，凄凉庾亮之楼。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