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按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哥吧？” 卫琬把眼睛斜过去，衍之微微笑：“堂哥总能喊一声吧。” “要是早知道咱们是这个关系，当初你来我们总公司，大概率会一路绿灯。”

卫琬这才把话接上：“没有这层关系，咱们不也好好的？” 卫衍之心道，好什么？

十分歉意：“是我没照顾好你。”

卫琬回了房间，迟迟地把手机掏出来，通信界面上一溜烟的红色未接电话。她几乎可以透过赤红看到那谢宁的焦躁。还有短讯里，一连串的问号、微笑脸、疑惑脸，最后终于忍不住打了一行字：“宝宝你还好吗？”

看着关切，实则是在打探她叁更半夜在嘛吧！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特殊的个把，单一个问号，一个符号，你就能浮想联翩，即刻把别的惊心动魄、长篇大论给彻底掩盖过去。

卫琬扑倒在枕上，扪心自问，为什么我要这么在乎他，为什么为什么。

谢宁绝对是一个坚持不懈的物，无论小事大事，都要有始有终。

视频通话发了过来，在她的掌心里簌簌地震动，震着心房。 卫琬把摄像朝天花板，她能看到他，他想看，除了墙角上的石膏线啥也看不到。

温温的语气：“宝贝，还没睡么。”

卫琬知道他要嘛，怀柔策略嘛，温攻势嘛。

“睡了，被你吵醒了。”

谢宁默两秒，道：“那我下

次打早点，忙到很晚么？” 说来说去就是好奇她到底在什么，卫琬满足他：“跟谈了点事。”

说到这里胸腔里突然冒出一大团的倾诉欲，很想把家里上一代的事跟他讲讲，话到嘴里又给闭上。

“你在台州还有朋友？”

尽管台州也在同一省份内，可地理位置几乎在两省接处的最边缘，一向很尴尬。

谢宁一步步的试探，卫琬笑：“卫衍之呢，他也来了，就住同一家酒店。”

然后一句我困了改再说，利索地挂了电话。

谢宁会不会一整夜辗转难眠？会吧，正好，陪着她。 早上在餐厅碰见卫衍之，这直直过来，卫琬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想了一宿，在这件事上，她想明白了，世间过去的对对错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站在妈这一边。

卫母惊异了一眼，直到卫衍之叫她姨母，面上发生地震似的一大变。

原本红润的脸蛋全成了白，朝卫琬望：“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然后全程冰冻着一张脸，回房收拾行李，拉着阿江去门拦车。

卫衍之的车时刻就跟在绿牌的出租车后面。

妈对着卫琬就一阵痛心疾首的批判，说她跟外一起骗她，说着泪水涟涟地：“你是不是看家条件好？想认这门亲戚？”

卫琬把阿江抱着摇，把成洲药业和她的渊源解释了一通，最后郑重道：“妈你放心，我永远是站你这边的。”

妈勉为其难地哼哼一句，跟小孩儿似的。

出租车越走越偏，跌宕的山路让大大小小恨不得吐在车上。 最后一段，后面的车就越了过去，在村牌坊跟前，已经围了泱泱的一大群。

两辆车先后停，打的全往卫衍之那边涌，高俊的男在群里握手。

卫琬带着妈下车来，就听那个村长满腔洋溢着感激和热：“村里的殿堂年久失修，多亏了你出资重建，不比以前正经多了？说出去，咱们村也有光啊！别都只有羡慕的份。”

妈在后面呸：“假仁假义。”

============================175.“古板又可的丈夫”

绕着群走，妈不知道从哪里联系了一位婶子，婶子瞄着那边热闹的群，搓搓手上的黄泥，想拉妈的手又不方便，嘿嘿地笑：“好多年不见哦，你还是这样年轻咯，看我，我都老成土疙瘩了。”

叁个往婶子的小屋里坐了片刻，婶子去把丈夫叫了回来，两个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一只竹篮里装上蒸好的鲫鱼、煎好的豆腐等等，外配两只小酒杯，大伯扛着锄，几个就往后山去了。

卫母是一路走一路看，旧的光已经漫长的发黄，以前没觉着农村落陈旧，此刻在眼里是多么地荒芜冷清。那时候，她跟卫正廷回老家结婚，正廷他大伯早已搬到市区，他虽然年轻但老派，非要回这个土旮旯的地方办事，要在亡父亡母跟前上香敬酒。

两坐一辆拖拉机回来，彩礼不过两双喜被，一套锅碗瓢盆，穿着臃肿的棉服，胸前挂一双大红花。

他们结婚时，真是什么都没有，贺喜的零星，席面在殿堂了摆了几桌。即使这样也坐不满，因为正廷他大伯也就是养父，说了他们要敢结这个婚，那就直接断绝来往，还通知了村里的本家，不要来凑这热闹。

看着零星的几个来吃席面的大，其他大多是村里的小孩来蹭饭。

她难过得想哭，生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得不到别的祝福，还遭冷眼鄙视。

他们都说她配不上正廷，正廷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而她不过念了中专，工作也是这里打一枣那里打一枣。

如果正廷不跟她一起，他会有他大伯帮他铺上一条康庄大道，而不是跟她在这里凄然孤单地办事。晚上睡觉冻得要死只能互相抱着取暖，夜间上厕所是正廷陪着她去外面的土坑里尿。

她还记得周围森森的黑影，蛋子被冷风嗖嗖地刮，正廷背对着这边，蹲在地上抽两块钱一包的红双喜。她还害臊，憋着不好意思尿，正廷就说没事老婆，不然我也给你尿一个。

在笑骂声中，她把裤子提好了，正廷这才转身，把手伸过来，一握就握得很紧，叫她踩着砖下来。

她至今还记得那只手滚烫的温度，直接烫到心里，还是扑进正廷怀里，泪水忍不住，说对不起。正廷摸着她的发，呼出一阵阵的热气：“说什么傻话。咱不跟别比，别是别的，我们是我们的。现在你是我老婆，我是你老公，我们就是一个小家。咱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那又很好了？也不见得吧！咱有几分力气就几分的事，不也挺好？安安心心地。”

“唉，就是委屈你要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丈夫，子难熬哦！”

说他老古板呢，他还会开玩笑，怪声怪气地哄她开心，眼泪跟鼻涕一起下，吹出一个大泡泡。正廷拿手来帮她揩，真是什么都不介意。

剩下的子他们都是笃定地过子，他在外面没没夜地忙工作，回到家里有时候也是那种什么都不管的做派，借着毛蒜皮地事驳嘴吵架，心里也是甜，心甘愿，发誓这辈子要把老公孩子全都照顾好。

哪想....老天没有给正廷一个阖家团圆、子孙满堂的结局。她也没照顾好阿江和小琬，阿江多好的孩子，因为车祸哑了，在学校受了多少歧视和欺负，也不回来讲。她从来没听阿江讲过学校里有什么事。小琬...就吃了那个险的年轻的亏。她什么都没做错，就错在跟他爸一样心里太净，什么都不防范。

她这做妈的，失去了最的最坚实的依靠，面对这么多事，心里有多苦，真是没能知道能理解。

远远地看见一颗大树，纤细的枝条在风中摇摆，平展的田地里，矗立着清水石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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