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便是冒犯之语也直言不讳，凌月清则只是平静聆听，未置可

否。

「所以如此，其因有三，其一是战争之后必有遗祸，如今将军掌权，故民迁

怒于将军。北凉城、凉王城几战溃军以万计数，畏惧赵家问责亦惧将军追杀，或

逃于民间或投于诸侯，无处可去者聚而为寇。他们皆为我凉州儿郎，望将军再下

赦令，除残害百姓恶贼 之外皆怀柔以待，以此彰示我军仁义，亦能补充可靠兵源。」

南旭雨看了看凌月清脸色，见她没有发话的意思便继续开：「其二是我军

兵力依旧太少，如今不过七万有余，其中过半皆是降兵，是以掌控北凉城、凉王

城周边十余城捉襟见肘，远方城池鞭长莫及。」

凌月清微微颔首，眼下虽然整个凉州都归降于她，实际还有过半疆域难以掌

控。那些死忠于赵家或试图割据的城主她自能随手斩杀，但杀了之后还得换一批

足以服众的新官员上去，不然各城反会作一团更不受控制。

单凭武力固然能让 臣服，想让忠心效命却是天方夜谭。现在单是管理凉

王城便已牵涉了凌月清大半力。

在而今世想要掌控一州之地至少需有十万大军及大批文臣武将，若想对外

扩张所需兵力还远远不止。

「将军威震天下，好汉武无不仰慕，若将军颁布求贤令亲自招募乡勇壮士，

豪杰必自八方聚来......」

缥缈悦耳的声音轻轻打断了年轻将领的话语。

「南将军，凉州西方北方可皆是胡哦？」姬灵曦俏皮地眨着眼睛，指出话

语中的小小疏漏。

南旭雨一时语塞，只得道：「若关外之愿来投效，以将军胸襟想必也会接

纳......」

说到这里南旭雨有些犹豫，毕竟凌月清可是有名的杀胡将军，这些年被她亲

手杀的狼骑没有十万多半也不差多少了。

「叔志说得不错，莫要打岔。」黑发少淡淡将如仙少悄然作怪的 小手拍

下，对部下予以鼓励。

她最会杀胡不假，但原上的部落数不胜数，其中有些不会南下劫掠，甚

至与她常打的鲜等族乃是死敌，这些部落反会将大玄定荒侯视作英雄看待，北

凉军不乏有他们的身影。

南旭雨点点努力收心：「其三，便是诸侯们背后作祟！」

说到这，青年俊逸的脸上掠过寒意。

「将军之勇冠绝天下，各路诸侯虽自凉州撤军却始终将将军视为大敌。他们

料想将军占领凉州必需数年，届时世上或许便有其他天武者可制衡将军。却不

曾想将军一月夺城定鼎凉州，更关州似有进取之意。诸侯便播散谣言、挑拨离

间，驱使盗匪祸凉州，只为使将军疲于奔命，困于凉州无力外拓。」

南旭雨说得信誓旦旦，因为这不单是揣测得出还有诸多证据，如今单是关在

凉王城地牢的细便有百数，甚至他本也曾受到离间的书信。

不得不承认，诸侯们不是千年世家底蕴厚便是名扬天下当世豪雄，虽不似

凌月清神勇善战，权谋手段却远非新近崛起的少可比，若非凌月清多年戍边颇

具威望，只怕已被百姓当成祸世妖了。

「论权谋诡计，我军无法与诸侯相比，而今唯有兵来将挡，抓捕细，全力

剿匪，整治贪官污吏。若有余力，则上表朝廷以求支持，请动大儒名宿为舌相

助......」

南旭雨义愤填膺却不失冷静，条理清晰娓娓道来，只令一旁随行的亲卫们都

听得频频点，尽管他们不通治理州域也觉得颇有道理。说完之后，青年将领冲

黑发少再度抱拳，面色平静毫不骄躁：「此乃 末将拙见，不知将军可还满意？」

「世道是定荒侯三箭定凉州，今看来，应是南叔志三言定凉州。」凌月

清玉颜依旧不起波澜，淡然的话语却令当事都不由惊然，欲要推说谦让却被少

挥手打断：「不过叔志这番见解，倒与我想得 不同。」

将军这是要指明凉州战略？青年眼睛微亮，神无比认真：「还请将军指教。」

少伸手接过片片雪花，仰望天，红唇轻翘。

「北国风光甚好。」

以为将军要表达雄心壮志的众愕然，唯有仙子嫣然接过将军话尾：「我倒

也是第一次在北方过冬，虽不像江南那样秀美，却独有它的壮丽雄伟喔。」

将军只是感叹这风雪美景吗？还是环视这片属于自己的广阔领土而不由喜悦？

南旭雨一时猜不透少心思，却隐约觉得，这感慨间藏着几分落寞。

莫非将军是思乡了？

南旭雨知道凌月清出生京畿凌家，年仅十一便离家行走天下，至今已有六年，

似乎从未归家。

「玄京......」青年不禁南望，那是中原玄州，天下最富庶繁荣之地，玄家虽

衰犹有余威，除却本就拱卫京城的四大 家族 之外，至今没有任何诸侯敢冒天下之

大不韪引兵而。

将军是思念故乡家，还是挂念那宫城辉煌？

若将军欲要问鼎中原，他当劝谏还是协同？

「南将军不必多想。」轻柔悦耳的声音传耳中，青年顺声而望，白发少

倚在黑发少香肩，眨眼轻笑。

南旭雨不由安下心来。

尽管他并未得到答案，但没有比姬灵曦更了解凌月清，而琴仙子的玉唇天

籁也足以让忘却一切烦恼。

他只需尽臣之分，尽忠报国便好。

「凉州便托付叔志了，按你所想去做。」伴着令青年一时愣神的话语，黑发

少轻描淡写抛出一物，南旭雨连忙接住，却觉此物棱角坚硬冰凉刺骨，手后

却迅速发热滚烫，定睛一看却是枚下刻大字上雕猛虎，四方端正金光辉映的大印，

赫然便是凉州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赵王印玺！

南旭雨顿时大吃一惊，联想到少方才话语一念千转，身子却已本能地跪倒

在地将印玺高举：「 末将惶恐，恳请将军收回成命！」

「报！」却有一骑自风雪中，同样焦急的声音一时盖过青年沉声。那来到

黑发少面前翻身下马，面色铁青焦急开：「昨夜天南山周边三座村庄遭贼

屠戮殆尽，两千余尸首皆挂树上死相凄惨，三村村均有血书，书为......」

「孟良到此一游！」

听得此言，众皆神色剧变，惊怒相。

「赤手妖王孟良！？」

他们自然知道这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孟良不知何处出身，自三 十年前开始兴

风作，其凶残成，武艺高强，杀过得道高僧，过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