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燕京的路上，郑伯爷曾和剑圣共坐一马车，一向富有诗名却鲜去作诗的郑伯爷为剑圣亲吟一首：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不识君！”

天下谁不识君，确实是对剑圣最好的形容。

不认识他的，一剑下去，也就认识了。

而秦月月这种层次的高手，这种地位的，她不用等对方出剑，就能猜出其身份。

让自己感受到清晰的死亡威胁，

用剑的，

且在这里；

不是那位传说中伴平野伯左右的昔晋地剑圣，又是谁？

其实，秦月月也是个高手，昔江畔摄政王对垒五皇子熊廷山，秦月月也是为摄政王站过台子的。

但这世上高手虽不是过江之鲫那般繁多，但东方四大国，朝堂上站着的，江湖里游着的，乡野里藏着的，掐指算算，也要数上好久；

但真没多少，敢独自面对剑圣而不打颤的。

虽说昔剑圣曾败走在田无镜手中，但彼时燕军大军压境，一个剑圣，又怎能挽天倾？

雪海关下，一于千骑纵横，斩杀敌将，此等壮举，让惊叹的同时，真正的武道之境的，也都品出了一些味道；

那就是：

那位，可能已经窥探到三品巅峰之上的层次了。

千军万马中，所谓的强者，无非是大一点的蚂蚁，这是共识；

但眼下是荒郊野外，一条小径，前端站着他，后端站着她。

慌，是真的，但秦月月还是捂嘴笑道：

“怎么着，昔的晋地剑圣大，这是要向小子亲自出剑了？”

一时间，秦月月心里有了个猜测，那就是自己已经完全失去联络的三个小队，不会是眼前这位出手的吧？

他，

怎么会？

他，

怎么能？

似剑圣这般强者，就是君王，都得以礼相待，比如百里剑为太子武师，上京城时，乾皇于白玉桥上亲迎。

高傲如他，会愿意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来做这等鹰犬探子之事？

剑圣叹了气，

道：

“明明是我的剑，明明剑在我手中，但像是随便碰到哪个，都能来指点我剑该怎么用一样。”

当他出现在郑凡身边时，

对面的，都会发出惊呼或者不屑：你这位晋地剑圣竟然为燕走狗！

一开始，

剑圣会有些神伤，

慢慢的，

次数多了，

剑圣就有些烦了，

非亲非故的，我的剑，也不是你们教的，昔自己和弟弟在晋国京畿孤苦度时，也未曾吃过你们施舍的半碗粥；

却偏偏等到自己剑术大成后，各个在自己面前“好为师”。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燕侵三晋之地，毁掉你虞氏江山，迁京畿太庙燕京，就这，你剑圣却居然还能为燕效力。”

剑圣摇摇，道：

“我非朝堂中。”

他未曾食君之禄。

再者，

君在燕京城的晋王府内，听郑伯爷说，还过得挺好，太后保养得也很好。

秦月月抓起一枚花瓣，送自己嘴里，一边吃着一边道：

“那晋民呢？燕于这三晋之地，是为上，你晋民，晋兵，皆为下等，此等事，剑圣大，您能忍？”

剑圣点点，道：

“确实不能忍。”

秦月月微微皱眉。

剑圣又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算算，玉盘城下，屈天南将我晋民当作两脚羊充作粮食，这事，能忍？”

一个是下等，

一个是两脚羊，

哪个更严重？

剑圣扬声道：

“八百年前，西有蛮族，北有野，东有山越百族，与我诸夏不同文不同种，年年犯边，掳掠我诸夏子民以作粮，称之为两脚羊；

故而，才有大夏天子下天子令，三侯持节开边，驱逐蛮夷。

你楚山越之地久矣，许是已然将自己当作蛮夷了。”

秦月月眉毛一挑，

道：

“想不到，剑圣大的话，和大的剑，一样锋锐。”

剑圣摇摇，道：“我本不欲说这些。”

“那又为何要白费舌呢？”

“因为你们喜欢拿这个说事。”

“是么？”

“而且我慢慢也发现了，杀之前，说一些大道理，确实能让我心里，舒服很多。”

剑圣抽出了龙渊，目光微凝；

杀机，

无比清晰。

话说完了，

该杀了。

秦月月也当机立断，将手中的花篮直接向前一抛，刹那间，落英缤纷，同时，花瓣中的毒开始弥漫。

若是此时剑圣冲过来，就算不吸毒，其身躯，也必然会被腐蚀。

然则，

剑圣一剑斩来，强横的剑气直接将前方的花瓣给搅碎，尘归尘土归土，只在一瞬间。

但正是这一剑的功夫，给秦月月找到了空档，她毫不犹豫地飞身而下。

是的，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剑圣对决，虽然，她也是三品高手，但她只是初三品，且就算是同境界的三品，彼此所修不同，实战上的差距，也是无比巨大的。

更何况，

她所面对的是万法之中最擅捉对厮杀的剑客！

她的身法很快，

剑圣，是没她快的，但剑圣的存在，根基在于一把剑。

这把由大楚造剑师亲自锻造出来的龙渊，已经疾驰而出，直指大楚惜念庄庄主秦月月。

秦月月现在可以赌，

赌她的身形比龙渊还快，这样一来，她就能逃出生天；

她也可以不赌，那就必须回应对，而一旦回应对，就再无拉开距离的机会了。

最终，

秦月月回过，她没选择赌，她是个子不假，却是一个靠着自己手腕和能力统领一个江湖大派的掌门。

指尖，流光闪烁，于其身前，形成了七道隔膜。

龙渊一气穿了五层，却最终在穿透第六层后，停滞了下来。

然而，

剑圣此时也已经跟上来了。

“封！”

锁凤手！

相传当年初代楚侯就是以此术封禁的火凤，最后收为己用。

此乃大楚皇族不传秘术，秦月月却会，若是外看见了，必然就是其和摄政王关系匪浅的铁证！

秦月月十指指尖有血流淌而出，顷刻间化作无数红丝，将龙渊包裹其中。

随即掌心下压，拍在了龙渊剑身上，龙渊没地面。

先以琐凤手，封禁掉剑圣的龙渊，一如当初田无镜和剑圣手时那般，将剑圣的剑，都散掉，最后迫剑圣以剑气和气血来与其硬消耗。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