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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龄作为新任的四省督抚，等他进到安徽地界，就少不了迎来送往的那些规矩，就算他行路再低调，还是会有调查出他的南下路线，毕竟张延龄一路也是住驿站的，消息藏不住。

他不想去应酬，脆让南来色负责挡武将，让锦衣卫总旗官陆坤去挡文臣。

南来色跟京营那群武将相处久了，他自己也成了个老兵油子，应付来访的指挥使、千户什么的，得心应手。

至于陆坤则不善言辞，可他的身份往那一摆，文官见了都退避三舍，谁没事喜欢招惹锦衣卫？

于是乎……

张延龄又找到了应付名利场繁文缛节的办法，暂时看起来很挺奏效。

南下这一路，他基本都是乘坐马车，在马车上闲得没事就在研究药理。

这是涉及到未来跟皇帝亲密度的大事，张延龄有要弃官从医的倾向，白天看了药理的书，晚上还要找吕芳过来“探讨”一下。

“……吕姑娘，你说这男补阳，要怎么个补法？怎样才会最为行之有效？”

张延龄真的去研究了药理的书，然后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任何能立竿见影的方法，都是在讲调理的问题。

说简单点，就是花大价钱做一些无用功，更多是心理安慰剂，有没有效……天知道。

就这样也难怪李广能堂而皇之在大明兴风作，家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至少在制造大力丸方面，那也是个才。

吕芳面对张延龄不断的“骚扰”，也能耐得住子，关键是现在“一家三”的命门都被张延龄把控着，就算眼前这个建昌伯是个无厘，非要跟她探讨什么药理，她也只能耐着子来探讨，争取自家能在南下途中不被刁难。

吕芳道：“若是要补阳气，还是要以先天的根由找起，不能盲目进补，或可先强身健体，比药补更为行之有效。”

天下的大夫一般黑。

张延龄就这一种看法。

“如果锻炼有用，还用问你？令尊不是很擅长这个？”张延龄对于吕芳的医术造诣并不是很满意。

至少最近表现给他看的，都是一些毛蒜皮的，没有什么独特的药方，也没有什么卓越的见识。

跟什么江湖郎中，或者是赤脚大夫，别无二致。

吕芳似是感觉到自尊心受损，反问道：“莫非建昌伯在某些方面……不行？”

张延龄打量着吕芳。

这问题问的，比教坊司的还要直接，呛也是没商量，看起来很文静娟秀的姑娘，怎么问起问题来，嘴却是这般刁钻？

“本爵年轻力壮，夜夜笙歌都没问题，更何况本爵南下途中还带了不少的眷，想必你也看到了，她们的脸色是很红润是吧？怎么回事还用跟你解释吗？”当男的，当然不能在这种问题上服软，“不信的话，你试试？”

这种荤话，大概也只有张延龄这样的“号称文”能说出来。

吕芳轻轻蹙眉，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张延龄，那小眼神一点都没有小家碧玉子该有的矜持，反而好似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张延龄心想，这学医的，就是跟普通不一样，任何时代都是这尿啊。

“吕姑娘，如果不出偏差的话，再过几，这一行就要到南京，到时若是我把令尊跟你，还有你那个徒弟，一并给锦衣卫的话，你猜你们会有何下场？”

用商议的吻不行，那就脆用威胁的吻。

吕芳认真道：“若是建昌伯需要增强阳气的话，不如先固本培元，由民为您先做一番诊治，然后对症下药？”

张延龄：“……”

学医的，好像听不懂道理，只跟你讲事实。

让很抓狂，却又发现这小妞说话时无比正经，根本不像是在拿开涮。

“不是为我诊治。”张延龄黑着脸。

“或者建昌伯有个朋友？或是建昌伯要为兄长寿宁侯开方抓药？的体质不同，还是要因地制宜为好，不宜把治病的事搞混了，是谁就是谁……”

张延龄这下是彻底无语了。

“来！”

“把吕姑娘给我送回房去，再把她爹给本爵叫来！”

既然年轻的、的不行，那就找个老的、男的过来，总不会跟老子科打诨，拿老子当猴耍了吧？

……

……

吕宏被叫到了张延龄的卧房。

吕宏跟他儿吕芳也果然是两路，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张延龄磕。

“老朽感激伯爷的收留之恩。”

父俩简直是两个极端，但在张延龄看来，这父俩格其实是一脉相承，只是表现方式有所不同，一张纸两种叠法而已。

张延龄不耐烦道：“起来，回答问题。”

吕宏这才从地上艰难爬起来，颤颤巍巍道：“老朽年老体迈，不知何处能帮到伯爷您？要不小老儿为您把把脉？”

张延龄怒道：“把你大爷的脉，吕宏，如果你非要在本爵面前装糊涂，本爵可对你们不客气！你犯的可是谋害当今陛下的罪过，你这条命，死十次都不足以赎罪！”

吕宏又是一脸悲哀低着，看起来是在赎罪，但怎么看都好像是在打瞌睡。

“吕宏，你知道谁需要进补吧？”张延龄沉声问道。

“小老儿知道。”

“那你知道这个为何需要进补？”

吕宏抬打量着张延龄，好像在说，你为何需要进补还用问我？

“拖出去，打二十军棍！”张延龄也是彻底被惹毛了。

不对你们用点狠手段，让老子跟你们逛花园呢？

眼见南来色已经带进来，吕宏急忙道：“小知晓，小知晓，劳烦军爷先出去，小的可以跟建昌伯解释清楚。”

南来色用请示的神色望着张延龄，张延龄这才摆摆手，让一行出去。

随后吕宏才叹道：“贵体虚，并非乃一所铸成，若是用虎狼之药，只会逐渐掏空身体，以小老儿的资历和所处之环境，实在是没胆子敢做任何的评价，还望伯爷您看在小和小徒对此完全不知的份上，放过他们。”

果然还是吕宏看得透彻。

知道张延龄为何要把他们一家三收留，全在于他们所掌握的房帏养生术，而吕宏肯定也清楚张延龄的目标是皇帝。

“吕宏啊，其实这是你站队的好时机，这天下之间还能救你的，除了本爵之外，还有旁吗？”

张延龄的问题，让吕宏无法回答。

张延龄续道：“本爵现在跟李广已势成水火，他的仙丹几斤几两，就算你没真的见识过，也该清楚，就好像你所言的，那都是虎狼之药，你觉得陛下能经得起常年的折腾？我身为外戚，本就是靠跟皇室的姻亲关系而活，陛下的事就是我的事，圣躬体比我自身身体都重要，才会来找你问话。”

“只要你诚心投靠，我敢保证，你过去犯了什么案子，都可以一笔勾销，否则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我也只能袖手旁观，我张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