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有误，那么又是一条满是荆棘的重建之路。

抛开这些不提。

因为这件事，这件小事让小伍的高中生活变得异常艰辛。

他的同学不喜欢他，他的室友恐惧他。

他的老师很难和他沟通，他的家也很难理解他。

他的表达能力没有任何问题，但把一件事的行为动机都拆解开，露出里边的兽时，一切都会朝着最糟的方向而去，像是没有衣物遮挡一般赤身体，像是失控的高速列车，只能脱轨坠亡。

……

……

公元二零一四年。

小伍升大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喜欢泡在图书馆里，因为文字是不会变的，不像这团血铸造的混合体。

他坚信万事万物之间都有联系，偶像是伟大的革命领袖。

他像是一台密的机械，偶尔抽烟，但从不饮酒。

他的室友也跟着他，开始把鞋放在走廊的鞋架上，开始规整作息。

最近关于他的传闻越来越多。

有说，他去了咖啡厅，不看手机，不带电脑，不聊天，不说话。

就坐在那里，喝一杯无糖无的黑咖啡，每一都很平均，保证在八分钟内喝完。

——像个变态连环杀狂。

经过高中的磕磕碰碰之后，他其实已经圆滑了很多。

他懂得如何给家里打电话，面对父亲的无条件催促儿子谈恋处对象讲感时（简称催），也能用一套说辞对付过去，而不去触碰父亲的怒红线。

他是个懂得感恩的，就算图书管理员给他捎带点水果，他也会按照水果的实际价值，还给对方相应的劳动力，比如打扫书架。

他拥有共能力，看见书库里有拿不到高架上的沉重典籍，他会主动帮忙，取下刊物，并且要求对方记住自己的名字。

——是的，只要记住名字就行。就像是别遇见的困难，也只是想要一窥典籍的书名而已。

他知道一个的神和意志再强，也斗不过身。

就好比嘴上说“不能熬夜”，但身体却很老实。

心中想着要“好身材”，可是一条杠铃都懒得举。

有考研的“大梦想”，只是脑子浑浑噩噩怎么都记不住要点。

这种例子太多太多，在一次次小伍的实验里，都得到了论证。

他没有理想，但能够赋予身一个理想。

比如从homo的角度出发，把基因或模因传递下去。

基因是身的故事，是儿。

模因是神的故事，是思想。

前者比较简单，和他父亲的理想一样，生个娃就能做到。然后继续在基因竞优的生物圈里传宗接代。

后者则比较难，而且执行的过程非常复杂，要一种大毅力和大觉悟，才能达到神的不死不灭。好比把名字留在历史书里的难度。又好比历史书能流传下去，到达星际宙域时代时依然能留存在数据库中。

在这条路上……

……很意外的是，他收获了一次。

过程是这样的——

——他在迷思中醒觉时。

内心隐隐能够确定，这就是homo（属种族）总称的全类现阶段使命。

留下物质基因信息的同时，保留文化模因的完整。

可是他在思考这些问题时，实在有些不分场合了。

当时小伍正排着长队，准备从饭堂领一份伙食，一时想得神。

就是这一次“神”。

让身后一个姑娘等得不耐烦，一脚蹬在他后膝关节，让他差些跪下去。

手中的铁碗跟着落地，滚出去老远。

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饭堂里的齐齐侧目，吓得打饭阿姨手里的汤水洒去窗缘，泼走了一只闪蝶。

——就这样，他们相遇了。

具体来说，是陈小伍和邵小萱在另一个维度里相遇了。

陈小伍：“我有点走神，不好意思。”

“你说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呢！”萱丫怒目而视，心中不爽，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服软，更不会认输，“和个娘们儿似的！我是踹了你一脚！怎么着了？有脾气哈？”

陈小伍：“我没有生气。”

萱丫打量着陈小伍：“没有？”

陈小伍：“是的，没有生气。可以帮我排个队吗？我要去把碗捡回来，如果你不肯帮我，我可能要重新排一回。很费时间。”

萱丫一时有些语塞……

……她觉得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有些难以理喻。

“可以…倒是可以。你……”她突然开始忸怩，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心中想起一些生活里的不悦和难处，心冒气一把野火，看见队伍前列这磨磨唧唧的男生，想都没想就一脚蹬上去了，仔细想来，对自己这嚣张跋扈的模样有几分厌恶和悔意。

没等她说完。

陈小伍早就跑开，把碗捡了回来。

回看着这烈如火的姑娘，往对方身后站，站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萱丫问：“你本来排我前边儿的……不去前边……”

又没等她问完，陈小伍已经学会抢答了。

“我不想再挨一脚。”

“你……”萱丫欲要发作，却有种荒谬的喜悦，“哈哈哈哈哈……怕我啦？知道怕啦？让你磨蹭！”

陈小伍：“是的。”

萱丫又问：“你是哪个院的？”

陈小伍：“工程院。准备转去商法学院。”

萱丫：“这样，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呀……”

陈小伍不做声。

萱丫又问：“咱们以前见过吗？”

陈小伍：“是的，见过。”

萱丫一愣神，没想到这怪还真搭上话了。

“在哪儿？”

陈小伍：“大约一百四十亿年前。”

“啥玩意儿？”萱丫撇撇嘴，“多少年前？”

陈小伍解释道：“我能清楚地认出每一个见过的，并且说出相遇的地点，我确信我们只在一百四十亿年前见过一面。”

萱丫惊呆了。

小伍就这么把自己理解中的“见过一面”补充说明。

“宇宙大炸之后，物质诞生的过程伴随着超新星发，它把数之不尽的星辰从原点往各个方向抛，当组成你我身的星星都冷却下来，物质经过不断碰撞和融合，可能原本相隔好几百万乃至好几亿光年的距离，最终变成星团、星云、星系。”

萱丫的水淌到了下。

小伍接着喋喋不休，就这么继续说下去。

“从而有了恒星和行星，也有了地球。这么解释你应该明白了。我俩在一百四十亿年前，见过一面，而且只有这一面。我经常泡在图书馆里，除此以外很少和陌生接触。我可以确信，我俩只在这一次，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重逢了。”

萱丫扭过来。她揭开耳畔的发，理清额前的刘海。

想把眼前这个大男孩看得清楚一些，看得仔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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