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怎么这么多毛裤？咦……好土的毛线裤，这都什么年代了。”

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陈锋脸上有点涨红：“这……这是我生前给我织的毛裤，前些天我才找回来的。”

“啊！”钟蕾猛的捂住嘴。

她知道陈锋家里的事，顿时紧张起来，赶紧涨红着脸直摆手，“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我不是故意的。不土不土，一点都不土。真对不起啊！我……我没那个意思。”

她太紧张，以至于都有些语无伦次。

陈锋看她这担惊受怕的模样，与史书里描绘的才冠当世，名盖千秋的形象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可两种她又如此微妙且恰当的凝聚到一个身上，陈大师觉得特别好玩。

尽管自己也青史留名，但同样的事在自己身上与在钟蕾身上却总能给他不同的感受，有很诡异的暗爽。

他倒是把先前心那点警兆给忘了，“没事。就算我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计较你的无心之失。毕竟你……不一样嘛。”

钟蕾这才稍微宽心。

她懂陈锋的潜台词。

的确不会计较孙儿媳这点无心误。

或许他是在意前几天卢薇盖棺定论的婚约，担心自己心生不满。

钟蕾有点开心，但又有点无奈。

因为她下意识的觉得，顶天立地的陈锋应该志在千秋，压根就不该在乎这些。

但她并不打算与陈锋直接摊开来说，讲什么哪怕你全都要我也不芥蒂的话。

钟蕾觉得自己即便这样说了，陈锋也不会信。

以陈锋的格，大约又会给自己脑补出一大段心理活动来，比如什么为了族大义牺牲个小节之类的云云。

然后……他大约又会愧疚了。

“和我聊聊这些毛裤的事，好吗？”

钟蕾再次转移话题。

这倒正中陈锋的下怀。

陈锋便把十六条毛裤拿出来，再度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

两坐在床边。

“这是第一条，应该是两三岁时穿的。这里一共十六条，够我穿到十八岁……”

约莫二十几分钟过去，他把胡老与爷爷陈墨的等等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椅子稍微有点高，身穿七分裤的钟蕾两条修长小腿晃晃悠悠。

陈锋只多看了两眼，生怕魂给勾走了，赶紧别过脸去。

钟蕾则感慨着，“原来是这样。唉。老家去世的时候应该很伤心吧？”

陈锋仰望天，“是啊，那是必然的。”

“幸好你至少见了你爷爷一面。这个要感谢卢薇。”

“嗯。但我也还是有遗憾吧。”

“什么遗憾？”

陈锋摇了摇，不肯讲。

“等等，你刚说到你在胡爷爷家参与家宴时，见别家里其乐融融，四代同堂，共享天伦。你的语气里有羡慕的味道。”

陈锋：“……”

失算。

忘了钟蕾也是个怪胎。

刚讲故事时过于投，不留神多露了些心绪，被她识了。

“是吧是吧是吧？”

钟蕾推了下陈锋肩膀。

陈锋乖乖点，“是，这的确是爷爷的遗憾。他问我有媳没。我说有。他很高兴，他又问我有娃没。我说没，他虽然在掩饰，但我能感觉得到他的失落。唉……”

钟蕾也叹气。

“虽然我知道能见上一面已经不能太过苛责，可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能早点见到，在一起多相处些子该有多好？”

钟蕾：“可即使只是这样短暂的一次见面，你也用了几个千年来努力。如果不是你慢慢变得更优秀，别也不会想到为你的事调动这样庞大的社会资源。追溯身世这个，还真挺难的。我老家就有小孩子被拐走了，家里还挺有钱，找很多年都没能找到。”

陈锋点，“可能这就是命呗，我认了。嘛，要懂得知足。”

钟蕾：“但能做得更好的，还是要去尝试。”

“嗯。”

聊得差不多，房间里气氛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陈锋假装紧张的看表，然后扭看着钟蕾，“今晚我需要早点睡。”

非常明显的暗示，满分。

钟蕾别过脸，面无表，“哦。然后呢？”

“这会有点太晚了，你明天早上还有课，在这边住也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钟蕾：“我和莱斯娜请假了，明天上午没课。”

陈锋：“……”

钟蕾：“我前些天在你的电脑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哈？什么？曲谱吗？”

“不是。”

“那是什么？”

钟蕾：“我们先不说这个。我问你另一个事。在为类奋斗这件事上，你觉得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做到了完美？”

陈锋本想撒谎，但脑子里又想起另一事，明明坐拥更好的基因，但在留下后代这件事上，自己真是被胖子完得体无完肤，无法辩驳。

他摇了摇，“不算完美。”

“你差在哪点？”

“很多，总之就是还是留了余力吧。”

钟蕾不再追问是哪点，又道：“为什么留力？”

“因为……因为我的道德观吧。”

“另外，你明明羡慕别的子孙满堂，但你却又总让自己和我孤独终老。你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我吗？”

话讲到这一步，却是已经聊透。

陈锋没想到钟蕾今天的攻势如此猛烈，只苦笑摇道：“我之前不说过吗？没可能的，我的基因……”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试过了，没成功也不后悔。但没试就放弃，是另一个概念。别欧胖子都知道鞠躬尽瘁。你的基因更可以改变时代，却不尝试。你就不感到羞耻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战友们吗？你才是我们的领袖，你得更有担当些。”

在这场辩论会里，陈锋完全败北。

良久，他点点，“那我们回试试试管婴儿吧。”

钟蕾险些当场气晕过去，“装，你还装？我在你电脑里看到的是你大学时看过的那些‘纪录片’，嗯，生物学的，讲的是繁衍。”

陈锋：“嘶……”

疯了。

他默默的把椅子往旁边挪去，“要不要这样的？”

钟蕾抬眼看他，“我本来一直在等你主动。毕竟你以前也挺主动的，你甚至曾经偷偷从我衣领里偷看我。但现在我发现这样下去不行了。我要写歌，所以我努力去想。但不管我想得再透彻，我总觉得差点火候。我知道是为什么。我们少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当然做了也未必有用，可我想试试。怎么，是我不够漂亮，对你没有吸引力？”

陈锋愣住了。

他又想起史书中对钟蕾的评价，憎分明，雷厉风行。

陈锋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尝试与钟蕾搭讪时被她恶狠狠堵住话时的尴尬。

当时他只寻思这简直有病，吃枪子儿了。

后来懂了，她与不喜欢的陌生打道时，真就那样，说厌烦你就厌烦你，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