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之前官家信誓旦旦说什么‘该得到消息动起来了’，以及之前让秦王对燕京压而不下，到底是不是在指望高丽与东蒙古联手掏真退路？东蒙古应该是按照官家意思在等高丽，可高丽到底什么时候动？他们真敢动？”

“呃……”赵玖有些恍惚，但终究还是咬起牙来。“朕以为，按着高丽国，必然会出兵，不过是几早晚而已。胡卿要晓得，便是不算上咱们，高丽国中的平壤两班也是一直力主与金国开战的，而开京两班的首脑金富轼虽然不主战，却是个懂形势、有脑子的，所以获鹿战后，他们断然没有不敢出兵、不愿出兵的道理……怕是内中平壤两班与开京两班要做过一场，所以才耽误了一点时……且等一等。”

胡寅没有争辩……因为这个问题，他心知肚明，自家确实没有赵官家来的专业。

闲话少讲，只说高丽。

其实，赵玖的判断还真就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是另一个时空，还是眼下，高丽对金国的外姿态就一直很分裂，主流的事大主义不提，对真开战的激烈态度也一直存在，而且持这种态度的势力在高丽国中非常强大。

原因很简单。

首先，双方本是邻居，多有往，知根知底，甚至较早之前，也就说真尚未崛起的时候，高丽还帮着本击败和处置了从北面流窜到九州岛的真海盗，并以此为契机，大大提升了本与高丽的外关系。

所以，无论是文化角度，还是军事角度，高丽对真都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这就使得他们在真崛起过程中被击败，然后向真称臣后，产生了类似于大宋靖康耻一般的羞耻心理。

士大夫、军官，包括民间都有开战的欲望和绪。

其次，就是真崛起后，为了后方平稳，很早就与高丽之间进行过一场局部战争，夺取了鸭绿江东侧、高丽西北的部分领土，以确立优势。

而所谓部分领土，对后来鲸吞万里的真而言，当然显得可笑，但对于高丽来说，尤其是西北面的西京平壤两班士大夫地主阶层而言，却无疑是割一样的血仇……想想就知道了，对于占尽了国家北半部财富的平壤两班而言，少了三分之一领土，那就相当于割了自家三分之一的财产一般，怎么可能不恨？

实际上，另一个时空中，因为这些事，再加上内斗传统，主战的平壤两班脆拿‘伐金’为借，直接跟开京两班闹出了分裂和叛。

而回到眼前，这种绪一来是被金国展示出的强大武力给震慑住了，二来，所谓财富利益上的缺失也因为建炎年间的宋金转贸易得到了补充，所以高丽才一直维持中立到了眼下。

唯独现在话又得说回来，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了，当获鹿大战的结果传达到高丽后，再加上战前赵官家的严厉外态度，内中本就存在一个强大主战派，且当政者本就是‘事大主义’发明的高丽也都没有理由再中立了。

那么高丽为什么反应那么慢呢？

别的不说，首先一个，就是海上归途被拦住了。

时间转回到本月初，获鹿是二月三决胜，二月五御营骑军与田师中部便联手追索到河间周边，初十之前，岳飞部便进取保塞（保定），那个时候拿到赵官家那一大摞‘旨意’，所谓高丽在沧州布置的‘商团’便已经没有任何疑虑了。

但是，宋国的御营海军与金国的海军一直在海上战，渤海湾内，根本没敢擅自出航！

这种况一直持续到了五前，闻得赵官家督军东进，宋军很可能从陆上涌来，金国海军负都统李齐仓促弃沧州海军北走，宋国御营海军也将战场北进到了清州一带（今天津南部），海上通路才终于恢复。

故此，再加上路上风向不对，高丽一直到赵官家写小说编排家韩世忠这天上午才抵达了开京。

不过，他们刚一回到开京，就立即便被亲自布置这件事的高丽执政金富轼给召见了。

“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出乎意料，面对着这么一个石天惊的消息，看完那些旨意布告的金富轼居然没有任何追问验证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点，就让这些早早休息，而且表从容，神态不变，似乎早就料到有类似结果一般。

而‘商团’成员下去以后，金富轼也没有什么忽然失态的意思……这位金国枢相只是坐在原处闭目片刻，便陡然起身，呼唤仆从，继而即刻动身宫。

开京是高丽建国后心营造的都城，周近三万步，二十二门，大约跟本平安京差不多的面积，而仅从首都规制来看，便也能知道，高丽和本确实是东亚传统强邦，文化、经济、军事，都是中国之外的典型文明高地。

但现在，这个文明毫无疑问要再度经受一次剧烈考验了。

说起来，上一次考验正是靖康年间，彼时高丽国主刚刚成年，汇集力量在宫中，准备铲除权臣李资谦，却被李资谦先知，发党羽围宫，最后就是整座皇宫被李资谦的亲家烧的只剩三个亭子后，这位全臣才跑到亭子那里找到刚刚成年的小国主哭诉，说自己忠心耿耿，反被国主怀疑。

而只剩下三个亭子的小国主也只能‘羞赧无言’。

“消息确定吗？”

简朴的宫殿内，身材矮小的高丽国主其实只比赵宋官家小两岁，甚至他原名就叫做王构，只是后来主动改了名做王楷而已，此时闻得讯息，一时难以置信，直接从座中走了下来，却比低下的李资谦还矮一点。“十六个万户，一百六十个猛安，一时全无？”

“臣以为可信。”金富轼抬起来，平静以对。“陛下，年后太原、元城一时俱下的讯息传来，臣大概就能猜到，此次北伐，必是宋军大胜，只是未尝想到，宋军会胜的这般彻底，这般迅速罢了。”

王楷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立在台阶上，这才颔首：“怪不得金相公从年初便早早汇集部队到开京，然后点验军械、粮储备。”

“好让国主知道，臣当然举止并非纯为今准备。”金富轼在阶下反而苦笑。“因为金国毕竟是邻国，而宋国却隔海相望……故此臣当时更怕的是，宋军胜而不能一举定势，届时金国尚有余力，而西京（平壤）那里又不免会借着宋军大胜而鼓噪生事，以图伐金……这些军队聚在开京做准备，只有两成的意思是为今这般，八成里却是在准备必要时极速发兵西京（平壤），消弭内于无形的。”

王楷愈发感慨：“相公倒也实诚。”

“也不是实诚，如果不是国家太小，在万里大国面前存身辛苦，臣也不想与金国那些野称臣，更不想屡屡往大宋东京受那赵宋官家羞辱，被在邸报上辱骂是反复小。”金富轼恳切依旧。“可是没办法，谁让高丽就在中国旁边呢？小国只能事大求生……今臣听完消息就来见陛下，劝陛下与金国开战，与当臣在宁波闻得靖康之变，才直接回来劝陛下向金国称臣，其实本出一辙。”

王楷沉默片刻，明显也有些无奈，但片刻之后，还是打起神正式询问：“所以，眼下局势只有即刻开战了？”

“不错。”金富轼也严肃起来。“若不能速速开战，一来，战后大宋可能与高丽接壤，届时赵宋官家挟三十万百战锐追究起来，没能当此雷霆之怒；二来，消息一旦传开，便是开京这里不愿开战，西京（平壤）那里也要按捺不住的……指不定要出什么子。”

王楷点了点：“内外迫，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