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催生了一些特殊的行业。

沿着城门墙下，有一排鳞次栉比的屋舍，最靠近城门处，有一间屋子，正面敞开，里边一张几案，一个穿着长衫，戴官帽的中年端坐几案后面，此时竟然还有官员竟坐于其中？

李慢侯颇有些意外，不过抬看着敞开的水门也就释然了。北宋城虽然没有被攻，可是北宋朝廷的举措，可能比金兵亲自搜刮都更加高效，因此这段时间开封城内物价高昂，外地船队玩命的挤进开封，朝廷官员或者有利益掺杂其间，或者为了维持市面稳定，恢复正常生活，加上北方不断传来胜利的消息，以及催问军饷的奏折，朝臣和皇帝才允许城门夜不闭，一方面可以输更多的物产平抑物价，另一方面可以收取更多的税收充作军费。

所以这个官员是一个税官，但李慢侯看着官员那漫不经心的神，很怀疑他真的拥有收税的基本技能。有两个胥吏模样的小吏，不时将一份份文件送到官员面前，官员匆匆扫过，点盖印，就算是做完了工作。其他诸如货物点算，都是做实际工作的胥吏跟商接触，这个官员并不手，倒也应了他的官名：官监税务。

李慢侯不是来税的，他对税监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不断出官舍的一群物。正是他们手持一份份文书，进官舍给胥吏，再由胥吏递送给税监正官。这群就是易行业中重要的一环：牙行！

牙行就是中间，也叫经纪，掮客等等，各行各业都有这种物存在。他们吃的是脉饭，离了他们外地初来乍到做生意就寸步难行，这些中鱼龙混杂，尤其是这种行当，靠关系吃饭，从业者最为猾险，更不讲道德，一不小心就容易吃亏。李慢侯对这种天生抱有警惕心理，所以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走向一个看着颇为体面的牙商铺。

这是一家引铺。

李慢侯走进去后，跟掌柜的聊了几句，对方拿出一张盐引给他看。

这是一张印刷标准的纸张，上面写着准许运输贩卖食言等官方辞令，纸用的是官府专用的契纸，略微发黄，但韧很好，很耐磨，地契、房契都用这种纸张。分为两卷，中间留有盖印空白，盖印后，一分两分，前卷榷场官员收走，称作引根，后卷留给商作为凭证，称为引纸。

引铺的伙计之所以频繁出官舍，其实就是处理跟官员的割问题，这些，至少他们的东家，都跟榷场官员有极的勾连。

李慢侯打听了一番，这种盐引，一引准许买盐、贩盐116.5斤，价值6贯，这是官方标价，这些引商给官府缴纳6贯钱才能领取一张，其中不会有水分。但他们给李慢侯开价5贯，说明价格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印证了李慢侯的猜想，盐引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商业许可，而逐步演变成了一种有价证券！

北宋前期，乃至之前的朝代，盐引的主要作用是官府专卖制度的一种手段。给商发盐引，商才能从盐场领取食盐，而盐场被官府绝对控制。知道蔡京执政，这些况才开始改变。

蔡京大力改革了引方法，允许商直接向盐场、盐户采购食盐，官府只发放盐引，于是生产、流通阶段，基本都给了民间，政府大规模从生产中退出，反而大大增加了食盐产量和销量，盐引从过去一种财政补充，迅速升级为北宋最主要的财政收。

宋史中记载，蔡京改革盐法后，盐税节节增加，盐税一度高达三千万贯，占了北宋财政收的一半，后世的明朝，在更多的况下，盐税最多的记录只有二百五十万两银子，盐税大规模流失进了贪腐官员的袋里。

由于蔡京的改革，以前商要贩盐、买盐，必须先在开封领取盐引，然后去盐场采购，然后运到指定地方出售。蔡京改革后，商往往是去了产盐地，在当地引铺里购买盐引，然后买盐，到了京城后，就地变卖，如果发现京城盐价不划算，会在京城引铺再买盐引，贩卖到更远的地方贩卖。

由于盐商只跟引商接触，经营方式上灵活了无数倍。盐引分长引和短引，短引只能在路州境内贩运，长引却能跨州过府贩运。因此他们长引换短引，短引换长引，十分频繁。由于盐引是标准格式印刷，只要印章制式统一，其实有很大的作空间，许多引商跟榷场官员勾结，得意从中频繁调换，这些都不是外地盐商能玩得起的，所以衍生出了大量专业经营盐引等官方凭证的铺子出来。

由于他们能榷场兑换出引，所以他们往往可以用低于官方的价格出售盐引，标准格式的盐引也变成了一种有价值的信用凭证被更多接受，许多商易中甚至作为货币使用。

李慢侯跟引铺谈了一会儿，提出他要的数量众多，对方讲价格一路下压到了3贯钱。不过李慢侯还是不满意，因为有价证券的波动，往往比票面价值要偏离的多。

只是初次接触，对方又是各种生意行当中最简化的经营证券的金融商，所以一时间很难探到对方的底线。走遍了城门这里的全部引铺子，价格大致相当，超过一万贯的话，价格可以压倒3贯钱左右。

此时天已经很晚了，尽管进出城门的漕船依然频繁，在灯火映照下，热火朝天，可空气中已经带着凉意，街道一望不到，却没几个行。

李慢侯告辞了最后一家引铺，立刻折返回家。

过了上土桥、下土桥，接着来到内城里的相国寺桥旁，突然听到一阵阵琵琶声。

此时天上明月高悬，倒影在河水中被水波震碎，散开一片片宝石样的碎片。水面上空空如也，四周寂静无，不远处相国寺高大的建筑威严，声音明明就在跟前，却找不到来源，而且琵琶声中似有一悲凉。

这让李慢侯心里发毛，转到桥旁往下看去，果然桥底藏着一艘小船。

叫了两声，船舱中钻出一个光脚的野丫，琵琶声也停了下来。

“是你弹得琵琶？”

李慢侯问道。

丫摇：“是我家小姐弹得，客官可是要听曲？”

李慢侯这才注意到，藏在相国寺桥下影中的这艘小船，竟是一艘画舫。汴河上画舫众多，大多是青楼的画舫，也有一些歌私营的，甚至有一些只会做皮生意的船。这艘船的主恐怕就是这样的况，开不起青楼，姿色又不了青楼，或者年长被青楼逐出等等。

都是可怜！

越是了解了北宋街数量庞大的风尘群体，越是惊叹从业者的数量，也就越是对她们的命运感到同。同归同，李慢侯还知道，在这种险恶环境下，的道德水准会降低，所以这些行业的从业者也会比其他行业的更加敏感、谨慎，以及险恶，他们骗的时候，不会带有丝毫愧疚，这是一群被伤害着也在不断伤害的群。

如今已近夜，突然出现这么一艘画船，李慢侯还真有点不安，可是方才的琵琶声勾起了他心中某种愫，让他无法释怀。

“船上就你们两？”

李慢侯问道。

丫答道：“是！”

李慢侯又问：“夜已经了，你们不怕？”

“怕又能如何？”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接着画船的门帘掀开，露出一个黛很重的。

“是你弹得琵琶？”

李慢侯问道。看到这个大概二十五六岁模样的，李慢侯心里的警惕已经放下。

点。

“是什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