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点。

眼中尽是忧虑之色。

泰尔斯转向他的使团随员们。

“普提莱。”

泰尔斯舒出一气，表柔和了一些：“你跟我一路走来，见证了这么多事，我很感激。”

“没有你的计策和建议，我根本走不到今天。”

普提莱皱起眉，想要去掏他的烟斗，但是手抬到一半，就放了下去。

他看着泰尔斯，眼无比复杂。

“您清楚您在说什么吗？”副使先生犹豫而带着意地道：“我知道您很不甘心，但我有义务劝导您打消不智的决定。”

泰尔斯强迫自己笑了两声。

“谢谢您。”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笑声听上去还是很勉强，很凄凉。

“但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普提莱轻轻抬眼：“谁？”

“很多。”泰尔斯似乎有些出，只见他下意识地道：

“你们还记得吗，普提莱，怀亚，罗尔夫？”

“还记得，璨星的私兵们大半战死在桦树林里，战死在血族的利爪和贵族的谋下？”

“还记得，穆男爵背着我冲进敌阵，记得王国之怒的卫队，在要塞之前牺牲了无数命？”

泰尔斯不自觉地捏紧拳，眼前闪过无数影：“都是为了把我送进埃克斯特的境内。”

“为了消弭战祸。”

“为了阻止那些为战争而欢呼雀跃，对生命却无比冷漠的渣们。”

“为了一个安定的星辰王国。”

普提莱低下，长长地叹出一气。

“我所记得的，还有白刃卫队，那些许许多多素不相识，却为我付出生命的。”泰尔斯回过来。

“以及龙霄城、以及北境里那些会为我们的失败而牵累的们，还有未来会因为战争而再受灭顶之灾的民。”

“我们本就自身难保，”普提莱不自觉地捏起右手的三根手指，仿佛在捏着烟斗：“任何冲动的行为，都有可能再次陷好不容易脱逃出的险境，把局面变得更糟。”

泰尔斯静静地看着他的这位教导者，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马车旁见面的场景。

哦，不，是第二次见面——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西城门，乞儿们顺走了普提莱身上的大图书馆出证明。

泰尔斯笑了。

“但我们已经不能再糟了，不是么？”

他轻轻地道：

“别忘了，我是‘杀害’努恩王的凶手。”

普提莱的表一凝。

“我们已经葬送掉了王国来之不易的和平，把它推向战争的渊，”第二王子耸了耸肩，嘲讽也似地笑道：“一如你所言，等我回到王都，北地也就该大举南下了。”

“要塞会被烧毁，土地会被践踏，命将如稻般被无收割。”

“千千万万的，会诅咒我们所有的名字。”

新兵威罗听见这话，微微颤抖。

泰尔斯微微摇：“而等我们丢掉北境，丢掉我们最大的屏障之后，很快，我就会在余生里面对一个哀鸿盈野，遍体鳞伤，岌岌可危的脆弱王国。”

“我会成为一名碌碌无为的昏庸国君，守着羸弱不堪的国家，等着有朝一，星辰之名在我的手上终结，”泰尔斯黯然作结：

“作为亡国之君……”

“远古帝国的末代皇帝，死前究竟是什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