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只还在。不远水底的碎石堆里一截乌青若隐若现。旁侧还有两只大钳子，黑红相间的螃蟹自顾自行走在池底，旁若无。

银光宛若碎金散落水面，徐徐下沉。

神力扫落诸多，他眉梢一挑，其中几只的意识似乎同样在凝聚，不过速度十分缓慢，仿佛爬。

之前在试验时这几只分明没这趋势。

效果延缓？还是说是其它因素。

陈屿想了想，重新看向丹，神倾泻而下，视角陡然拉伸开，细致微。

下一刻，细碎的光粒在植身周闪动着，向着外侧飘远。正是从丹中溢流而出。其中大部分汇作光团一如往先所见那样向着高空上浮。还有少许则沉落水中。

这一切都显得模糊，即便神已经运转至极。

见得此景，他掏出一粒丹扔中咽下，一通跌落感后，视野骤然开阔。

再看向水池，灵光点变得明亮，不再像隔了层纱。

“确实在影响水中鱼虾。”

确认了是丹辐下导致后，他继续观察虾蟹们的反应和体内变化，直到效果结束幻境降临时才脱离回到现世。

陈屿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按着他的推断，融合它物灵，不知不觉中会改变自我——自我和神意识不同，纵然这些鱼虾没有意识也会受到影响。

灵，可不仅仅只针对虚幻层面，在现世中同样有不小联系。

习、本能，到了最后甚至物种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光合作用的螃蟹？扎根大地汲取养分的泥鳅？

散去稀奇古怪的念，他突然对水池中的变故对了些期待。

……

朝食霞气，混着秋刀麦煮的清粥一同下了肚。

一之计在于晨，霞光涌动，山间霜雾浓薄不一，渐起的寒凉于他无碍，端着陶碗时而饮粥，在鸟雀清丽啼鸣中俯瞰世间壮丽，多是一件美事。

不过该的事总是拖延不得的，陈屿收拾了碗筷，早早下了半山腰。

温泉放了太久，几个月不曾去看顾半眼，依着安排，今去那方山内布置一番，不过想来已经堆满了各种杂物，山林野兽往来驻足，不用猜也知道何等混。

走在山道上，山离道观不远，于是步子不急不缓，陈屿一边想着事。

前最是牵动心神的便要属灵文，这东西太奇妙，脱胎自阵纹，又截然不同。

两两成对、三五作堆、七八不嫌少。

皆有自己的组合方式。譬如眼下：

他脚下跨动，步子骤然一跃，但见身形在空悬滞之际，脚掌轻点四下，宛若蜻蜓点水般浮掠离地数尺的空中！

轻飘飘落在三十余阶石板下，数息之间便过了十丈有余。且中途未曾着地哪怕一次，旁看来只会纳膜拜、直言隐仙显灵。

实际这却是最近鼓捣出的小手段。

仔细看，此刻在脚下及小腿处，左右各有两枚小巧符号徐徐消散。

游空术，这段时间改造乘风吐雾术进展不大，依旧未能腾飞，不过也并非全无所得，比如眼下这门术法。

除此外，还有一门浮空术，理论上能让他离地浮空，只是灵文较多，已经找齐了所需灵文，唯独在勾连顺序和法力灌输上还有几个小问题需要解决。

在改造乘风术近乎失败后，陈屿换了思路，觉得游空术与浮空术配合下，未必不能让他凭虚御风、乘风而起。

而在眼下，他又将原本利用内炁刺激窍的轻身术修改了下，纳到了游空术上，每次激发灵文，腿部位会相应得到刺激，算是实践得出的经验技巧。

令在空中的步伐看起来飘逸许多。

试了几次游空术，山壁依稀可见，陈屿停下来靠近几步，拨开散的藤，能见到一大呜咽着风声。

迈步跨，本就强大的听感在最近的秋刀麦提升下愈发不似凡，还隔着不短距离就听闻到了水流孱孱声。

七绕八绕，终是回到了此地。

“啧，果然来的动物很多。”

凝聚法力在掌中，虚捏一角，从黑暗里拖拽出一条挣扎不断的黑蛇，暂且压在旁侧。

残枝败叶、粪便蛋壳、羽毛骨……

好在是活水，气味倒不算严重。

陈屿咩有迟疑，走石窟中去，看着泉眼依旧在不停勃。

费了些功夫清理，他将不知被什么野兽推倒的石墙重新复原，上面有痕迹，篆刻有阵纹，不过没了内炁后很快散去。

此刻他没有多做，只多堆了一层，这趟更多是来这里看上一眼，瞧瞧热泉还在不在，以此处地势若是枯竭了也正常。

收拾了这些，陈屿钻出山，继续向着山下走去——刘师伯近几就要离去到它县，大抵是要养老了。自己当然跟不过去，不过对方在他刚来到这世界时照顾许多，送送自是应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