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晏吟想到此处，竟不由觉得有丝委屈。

木已成舟，这桩以利为先的婚事将自己终身搭了进去，如今就算反悔也没用了。

这么想着，心更加酸楚。

想要掉眼泪时，她听见身侧的轻轻开。

“你睡了么？”

陆晏吟转，道：“没有，你睡不着吗？”

荀鉴没说话，隔了良久才道：“嫁给我，委屈你了。”

陆晏吟没明白，他是感觉到自己的难过了吗？

她开：“没有……”

“你何出此言？”

荀鉴说：“我知道你有心上。”

陆晏吟一雾水，她问：“什么心上？”

“你与贺昇不是两相悦吗？”

“你想多了，”陆晏吟说，“那门亲事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谈得上喜欢与否。”

“那我们呢？”

荀鉴忽然问，她愣了一下。

“我们什么？”

荀鉴翻了身，面对陆晏吟，一双眼眸在黑暗中隐隐有亮光波动，轻轻问道：“你面对这桩婚事，作何感想？”

陆晏吟被问住了。

“我……”她踌躇着。

“你心悦我吗？”

荀鉴又问。

陆晏吟听了，反唇问道：“那你心悦我么？”

她本以为荀鉴会被问的哑无言。

可荀鉴说：“嗯。”

这下陆晏吟彻底没话了，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肯定的“嗯”。好在荀鉴没再继续，只道了一声“早些睡吧”就转身背对着她自个儿睡了。

她睡意全无，独自想了好一阵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被子一蒙，也睡去了。

婚都成了，是否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第二章

翌。

陆晏吟醒来的时候，荀鉴已经不在身边，旁边捧着帕子的丫鬟婆子见她起身，连忙拥上来。

几个丫鬟围上来服侍她换衣裳，有两个婆子收拾床铺，两到床边一瞧，昨夜那白帕子压根就没上床，还安安静静放在柜上。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看了眼陆晏吟，没说话退下去了。

“荀……明彻呢……”陆晏吟坐在妆台前由丫鬟梳发髻，开后犹豫了一下，改称他表字。

“公子早起后就先去见家主了，走时还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您，没想到夫先醒了。”

开的丫鬟叫眉华，是个十四、五左右的丫，盘了双丫髻，低着笑着回话。

陆晏吟环视屋内，没见着自己身边的丫鬟，问：“怎么不见我带来的丫鬟？”

眉华说：“夫别急，她们两个去厨房准备早膳了，一会儿就回来。”

陆晏吟“哦”一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有些乌青，想起昨夜的事。

她坐在镜前百无聊赖，看丫鬟将自己的一缕发盘起，又接着梳下一缕，如此反复。

见她有些发呆的样子，眉华笑道：“夫昨夜没睡好，一会儿向家主请安后回来再睡会儿吧。”

陆晏吟反应过来眉华在想什么，她尴尬笑了下，没搭话。

发髻梳好后由丫鬟们服侍着换了衣裳，一番功夫下来已经近半午。

荀父的院子距他们的有好一段距离，陆晏吟一路上快步，到了的时候不觉有点气喘吁吁。

一进院子，就见荀鉴正从堂内出来，朝自己走过来。

“你来了，怎么这么急？”

陆晏吟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并行着往堂内走去。

荀鉴年幼就没了母亲，父亲没再另娶，只有一位从前的妾室柳氏。柳氏对待荀鉴，虽说不是亲生，但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又算名义上的母亲，这么多年来呵护有加，所以两的关系没有陆晏吟想象的那么疏远。

一进堂去，便见柳氏和荀峯坐在主位上喝茶，柳氏穿了件简素的长衫，身上的首饰也并不多夺目，看着很平易近。

陆晏吟和荀鉴二跪下，行礼后给二老问安。

荀峯笑了笑，让两起身。

柳氏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待陆晏吟起身后，将她唤到跟前，左右看了一番，道：“真是个标致的美儿，怪不得明彻喜欢，我也喜欢。”

陆晏吟低笑着开：“母亲谬赞了。”

“明彻是个闷葫芦般的子，若是后惹你难受了，尽管来告诉母亲，我让你父亲教训他，啊？”柳氏抚着陆晏吟的手说。

“是，母亲。”

荀鉴在一旁听了这话，瞥了陆晏吟一眼，低笑了。

荀峯和柳氏又跟二说了些成家立业、琴瑟和鸣的话，让两留在院子里一起用午饭。

陆晏吟正犹豫间，荀鉴婉拒道：“儿还有些公事要回去处理，怕不能与父亲母亲一同用饭了。”

两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再强留，提醒了句雨天路滑路上小心，便由他们去了。

回去时，天又下起了雨。

荀鉴撑了把伞，和陆晏吟同行。

走了两步后，他把自己的披风给陆晏吟穿上，说：“回去可以再睡会儿，我知道你昨夜没睡好。”

陆晏吟抬，看他表淡然，说的话却是温暖。

她看了几秒，荀鉴问：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么？”

她忙收回眼神，将双手拢在宽大的披风里，道：“没什么，只是，多谢你。”

荀鉴左手撑伞，将伞往她那偏了又偏，牵了牵嘴角。

“谢什么，你我是夫妻，这话叫听了不免笑话。”

陆晏吟也觉出些不妥，低抿了抿唇。

*

回到院子时已是晌午。丫鬟们已经将饭菜备好，见两进屋便传端了上来。

陆晏吟没什么胃，只吃了一小点便撂了筷子去补觉了。

饭后荀鉴去了书房处理公事，一直到晚上才回房休息。

又是夜晚。

陆晏吟晌午补了好大一觉，这会儿没什么困意，就坐在案前练字。

她写的认真，没留意屋外动静，身边的丫鬟央桃见荀鉴推门进屋来，轻声提醒她。

陆晏吟抬时，荀鉴已经走至案前。

他微微俯下身，在灯光下看她细细写在宣纸上的字。

陆晏吟的字写得很一般。

她自己也知道，打小时候她就不写字，后来上学堂虽学了几年，但总是马马虎虎，能辨得出来就成，根本谈不上娟秀。

此时荀鉴这般举动，她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点羞。

荀鉴当年科考连中三元，别的不说，字迹定是比自己强上千万倍，这会儿让他看见这鬼画符，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但荀鉴没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神，他仿佛一笔一画的在看，看得很慢。

于是陆晏吟的目光攀上他脸庞，偷偷看他。

书灯的烛光并不亮得刺眼，窗外偶尔有微风拂起穿堂室的吹进来，带的烛光晃了两晃，把两的影子晃到了一起。

央桃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只剩下两在屋里。